插画!
婉娘的书稿写的极好,但厚厚一叠书稿缺少了画龙点睛之笔,那便是书中的插画。
如今雕版印刷才刚刚被他们父子捣鼓出来,插画这种源于版画的好东西,自然连影子都没有。
端木天记得,历史上最早的插画作品,是随着佛教传入,为了宣传教义,而在经书之中用“变相”图解经文。
最早的插画,或者扉页画,应该是唐末才出现的。
但有他在,插画这种好东西,自然可以提前两百年诞生了,甚至可以直接弄出彩色套印插画来。
而画插画的人,那不就是现成的,送上门来的阎立本吗?
想到让阎立本这种档次的画家给他画插图,端木天便觉得心中暗爽。
他甚至琢磨着,要不要厚着脸皮去求褚遂良或者虞世南,请他们帮忙重新抄写一遍,再刻印成书?
若是褚遂良或者与虞世南这样的书法大家墨宝,加上阎立本绘制插画,这样一本古籍《白蛇传》若是传到了后世,送上拍卖会,恐怕全世界喜好东方文化的富豪们,都能为此打出狗脑子来。
端木天想及此处,差点笑出声来。
杜如凤自然不清楚儿子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她见有客来访,便干脆领着甄十三娘与婉娘她们去了内院,将堂屋留给端木天与老爷子待客。
端木天命奴婢去请老爷子后,自己赶紧迎了出去,将李淳风与阎立本请入堂屋落座。
命奴婢送来茶水后,端木天朝阎立本说道:“立本兄,你来的正好,小弟正好有事相求。”
“小郎有事请讲便是,某若是能办,绝不推诿。”阎立本登门拜访,态度自然极好。
“立本兄,是这样的,我与李少保李公曾孙女合著了一本志怪小说,名为《白蛇传》。此书我打算将其印制成书,在书坊之中发售。”
阎立本很有八卦精神的问道:“李公曾孙女?听说小郎家已向李公提亲了?小郎要迎娶的便是她吧?”
“不错,确有此事,如今已过纳采、问名二礼,待我成亲之日,立本兄可得来喝杯水酒。”端木天点头笑道。
“一定一定,哈哈,为兄便先恭祝小郎觅得良配,佳偶天成。”
端木天拿起那叠《白蛇传》的书稿,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想烦请立本兄,替我绘制一些人物、鬼神图,内容便是这本《白蛇传》中的情节,届时我将立本兄的画作一并印制成书发售,不知这个忙,立本兄可愿出手相助否?”
“嗯?画作也可印制成书?小郎你没诓我?”阎立本有些不信。
“嘿嘿,我如何会诓骗立本兄?千真万确!”端木天笑道,“立本兄放心,润笔费小弟自当奉上,另外书册上也会注明立本兄之名。”
阎立本一听他这话,顿时来了精神。
“小郎此言当真?你这书册可是与《文纪通德论》一般?当真会标注为兄之名?”
阎立本口中的《文纪通德论》,便是李纲所著的那本经书,文纪是李纲的表字。
这本书已然刻印出来,送去东西两市的书坊之中代为出售,每本书的售价八百文,每售出一本,书坊抽取两成作为佣金。
而整本书的印制费用,大约在一百文左右,比端木天预计的五十文高出一倍左右。这主要是唐初的纸张,比唐中后期而言,要贵出不少。
但即便如此,每出售一本书,利润也有五百文左右,堪称暴利。
以李纲的身份地位,他的这本《文纪通德论》面世后,自然追捧者众多。
长安城内的百官勋贵,士林学士,士子儒生求购者众多。
即便有家境贫寒者,掏不出那八百文钱,也得求着人借回去,自己抄写一本。
首版印制的一千本,已然出售大半,获利丰厚。
阎立本也从书坊之中赎买了一本《文纪通德论》,仔细研读了数遍,收获颇多。
而端木天刚才那番话,最吸引他的地方,就在于端木天说要将他的大名,也刊印在书上。
阎立本出身世家贵族,自然不差那点什么润笔费,他看重的是书中留名。
虽然端木天要印制的仅仅是本志怪小说,让其略有些遗憾,但不管怎么说,只要印制成书,能够在书中署上他名字,那已然很有吸引力了。
莫说阎立本,即便一旁作陪的李淳风听完端木天的话,都差点脱口而出,说他也会画人物、鬼神图了。
李淳风这位道士,也不是孙思邈那般淡泊名利之人,否则也不会出仕为官了,书中留名,对他一样有吸引力。
端木天再三确认后,阎立本便毫不犹豫的点头应了下来。
“小郎放心,此事交给为兄便是!需要画多少张图,你只管开口!”阎立本拍着胸口保证道。
端木天立即将《白蛇传》的书稿递给他:“立本兄,我与你讲讲此书,这本志怪小说,讲述的是一条修炼千年的白蛇,为了报恩,化为人形名为白娘子,与其恩人许仙之间一段曲折的爱情故事……”
他大致与阎立本讲述了遍《白蛇传》的情节,包括断桥相会、篷船借伞、盗灵芝仙草、水漫金山以及许仙之子仕林祭塔等情节,倒是听得李淳风与阎立本两人都入了迷。
“妙哉!小郎所著之书当真有趣!”阎立本看向手中那一叠婉娘亲笔书写的书稿,双眼都放光了。
他原本还略有遗憾,因为端木天要印制的仅是志怪小说。
对于士林而言,志怪小说不过是茶余饭后用于消遣的小道而已。虽可书中留名,却也只能算是聊胜于无。
但听端木天大致讲述一遍书中情节,阎立本便听入了迷。
志怪小说他自然看过不少。
无论是《神异经》、《搜神记》、《列异传》、《神仙传》以及《后搜神记》等等,阎立本都读过。
但这些志怪小说,可没《白蛇传》这般吸引人。
阎立本立刻意识到此书若是面世,必然风靡,届时洛阳纸贵,也不为过。
他也来了兴致,请端木家婢女送来纸墨笔砚,开始挥毫,当场作画。
端木天凑了过去,就见阎立本几笔便勾勒出了一位仙气飘飘的貌美仕女,显然,这便是阎立本眼中的白娘子。
但对于阎立本笔下的白娘子,某人却是皱起了眉头。
阎立本见他这表情,不禁有些担忧:“小郎,可是为兄画的不妥?”
端木天摇摇头,伸手取过笔,在纸上添了两笔,这才满意点头。
阎立本与李淳风皆是一脸不解:“小郎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