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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青山起身去泡茶，让孙女帮他摆棋盘，等到茶泡好后，棋盘也摆好了。
给秦扬和程颜都倒了一茶碗茶水，自己也倒一杯，程青山坐在沙发上，开始和秦扬对弈。
他和一个孩子下棋，自然不在乎什么红棋先走的规则，直接对秦扬道：“你先走！”
秦扬嗯一声，起手就把炮棋飞到中间卒棋之下摆出中炮阵。
程青山下棋向来不紧不慢，就算是和小孩子下棋，他也习惯性地思索两秒，这才支起屏风马，保护中兵。
程颜就坐在旁边瞧，见爷爷开始走棋，便对秦扬指导道：“你也走马，你走这里！”
程青山瞪了孙女一眼：“别说话！”
程颜吐吐舌头，气哼哼低下头吹茶碗里的绿茶，呼呼呼不停。
啪啪啪啪啪……
棋盘上落子不停，程青山越下越是诧异。
他经常和孙女下棋，程颜下棋几乎不喜欢思索，没有那种下棋的耐心，似乎觉得落棋越快越厉害，赢棋就开心，输棋就瘪嘴，开心不开心全挂在脸上。
而秦扬同样也是五岁的年龄，却表现得不急不躁，下棋时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每一步棋都明显有在思考。
而且他表现出来的水平很高，程青山甚至觉得李本学都不如秦扬下得好。
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程青山好奇问道：“秦扬，你这下棋跟谁学的？”
秦扬盯着棋盘回道：“跟我爷爷，还有村里其他爷爷，他们经常一起下棋！”
“下得不错！”程青山点点头，把茶碗放桌子上，手指敲敲桌面，示意程颜倒茶。
程颜哼一声，端起茶壶给他把茶倒满，又给秦扬倒了一点儿。
放下茶壶后，她拿起被吃掉的那些棋子开始摞高塔，懒得再看两人下棋了，因为实在是太无聊了，走一步棋都很费劲的样子。
哼！下个棋有那么难吗？不就马走日象走田嘛！
随着丢在桌子上的棋子越来越多，棋盘上的棋子越来越少，两个人下棋思索的时间越来越长。
程青山又是心惊又是高兴，因为难得遇到一个能和他下得旗鼓相当的人。
虽然这对手是个五岁小儿，但他作为一个文化人，反而对此很容易接受，不就是个聪明点的孩子嘛，历史上比这夸张的神童多了去了，秦扬连小巫都算不上。
作为原广播电视局以及现在报社的领导，程青山平时的爱好就是下象棋，可是经常对弈的李本学就是个臭棋篓子。
至于其他年轻一些的职工，会下棋的比较少，似乎更乐于打牌，而即使会下的，碍于他是领导也不会认真下，好像赢了他犯错误似的。
秦扬这个小娃就没这个顾虑，程青山看得出，这孩子是真想赢啊！
他哪里想得到，这孩子其实是真想进步啊！
程青山再次专注棋局，虽然他承认秦扬的象棋水平不低，但真如果输给一个五岁小娃，怎么说也不好看啊！
又过十几分钟，对弈终于结束。
程青山艰难获胜，他看看墙上的挂钟，两人竟然下了半个多小时。
再看看秦扬，见他没有丝毫沮丧的样子，程青山点点头，对他道：“下得很不错，今天就下这一盘吧，别耽误了中午休息！”
秦扬点点头：“好！”
程青山又道：“以后中午吃完饭就过来，陪我杀一盘！”
对于这个要求，秦扬自然是乐意的，眼前这老头儿在电视局这个院子里绝对能量不小，可做前期大腿，他嗯嗯答应，和程青山说再见。
程颜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见两人下完棋了，连忙拉着秦扬跑出办公室，一边跑还一边摇头道：“输了吧，以后我教你啊，我下棋可厉害了！”
自动忽略了她方才明明被秦扬杀得丢盔弃甲。
……
经历了一天的排练，下午秦扬回到家中。
从自行车后座爬下来，秦扬喊道：“妈，我回来啦！”
王明霞的声音从堂屋里传出来：“昂，马上做饭啊！”
今天有些意外，自行车都停在院子里了，周米花竟然没有出来迎接他。
葡萄架下躺着两把小扇子，墙上砖缝里还插着一个金龟子小风扇，也不知道这金龟子被这样挂着晾晒了多久，已经死掉了。
秦扬拿起小风扇，走到鸡窝旁把金龟子丢进鸡窝，鸡窝里顿时乱成一团，一只公鸡抢先叨住金龟子，可惜一口吞不下，被一群鸡疯狂追逐。
回到堂屋，秦扬放下书包，将里面的饭盒拿出来放在小方桌上，见屋里只有母亲一个人，好奇问道：“米花呢？”
王明霞回道：“回家了！”
“她姥姥回来了啊？”
“嗯，早晨就回来了，在家哭一天了！”
秦扬叹口气，出去找闺女，结果回来老头子没了，虽说那周老邪脾气大人品差，但对老太太来说，怎么着也是几十年的一个伴儿，突然没了，短时间内肯定接受不了。
王明霞拿着饭盒去厨房，又想起什么，对秦扬道：“对了，米花的衣服还在床上呢，你给她送回去吧！”
秦扬哦一声，去卧室里瞧了瞧，看到床尾堆着的几件衣服。
这段时间周米花住在秦扬家里，因为她长得比秦扬瘦小，王明霞就挑拣了几件衣服给她，基本上都是秦扬穿得小了或者不适合穿的。
把衣服拿起来，秦扬便离开堂屋，走到大门时又从地上捡起一把冰糕棒扇子，然后便去了周米花家里。
周米花家和秦扬家中间隔着好几户人家，拐两个弯就到了。
秦扬站在院子门口听了听，没有听到老太太的哭声，倒是看到厨房有炊烟升起，想来老太太也是哭够了，毕竟周老邪人都火化了，而日子还得过，人还得吃饭。
“米花，米花！”秦扬站在门口大喊几声。
话音刚落，就看到周米花快步从里面跑了出来，手里还拿着烧火棍。
跑到秦扬跟前，周米花也不说话，只是瘪着嘴巴哭，眼泪簌簌往下落。
“怎么还哭了呀，要勇敢！”秦扬伸手替她擦擦眼泪，然后举举手里的衣服，对她道：“这是给你的衣服，你怎么没拿呀！”
周米花瞧瞧衣服，就见衣服最上面，还躺着一把小扇子。
秦扬把衣服递到她怀里，又对她说道：“吃完饭记得出来玩啊，我们去抓知了猴！”
周米花伸手接过衣服，嗯嗯点头，眼泪还在滴落，人却笑起来，露出缺损的门牙。
秦扬咧咧嘴——缺门牙就是不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