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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克力肤色、有着印度风情五官的侍应生端上来的南瓜拿铁带了股浓郁的肉桂气味。贝尼丝很不感兴趣地瞅着,最后还是端上来喝了一口。味道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样糟。
把杯子放在了手边的安全距离内,仍然带着一丝警惕,贝尼丝开始仔细打量起面前的一男一女来。用心观察他们的衣着后,她不得不稍微对先前建立起的印象做一些修正——先前属实是被过度丰富的想象力坑害了。甩开不着调的想象而言,面前只是两个衣着稍许讲究了一些的、有些学者气质的亚洲人而已。
被记者小姐用像是CT扫描似的眼神审视着,连Caster都有些不自在地扭开了头,扯了扯衣角。
[大小姐,莫非这身衣服在当代人看来显得很奇怪?]
格纹毛线背心,长袖衬衫,布料暄软而显得有些蓬松的外裤,还有盘了两圈之后高高扎在脑后的发辫……甚至为了符合气质还配了副玳瑁框的眼镜。连Saber的御主都翘起大拇指称赞的衣品,本来不应该会出错才对。
“那只是因为你的长发很显眼而已吧。你就继续装傻,普通人的打交道就交给我来。”借着端起茶杯掩饰,相雅从嘴角憋出一句几乎低不可闻的指示来。
不太自然地干咳一声,相雅从衣袋中翻出了一个密封袋,叠在记者证上,一同推给了在咖啡桌对面正襟危坐、仍然没有放松的女记者。
“这是?”贝尼丝用两根手指捻起透明密封袋,左右晃了晃。几束暗褐色的、像是干枯植物似的不起眼的干纤维在袋中随着动作起伏跳动了几下,毫无声响地又落回了袋子底部。
“该怎么说呢,能帮你验证一点猜想的东西?”相雅也抿了一口面前的咖啡,差点失态——皱紧眉头用力咽了下去,把杯子放回桌上,推得远远的。
真是史无前例的难喝饮料,果然不应该相信什么谷歌地图高星的手磨咖啡推荐。
早知道还不如从小蕾雅那里借个保温壶来。相雅掩饰着狼狈的神色,若无其事地继续着刚才的话题:“你收集地上的残留物的手法实在太业余,所以我就日行一善帮你收集了一些。”
回忆起贝尼丝方才老实交待的前因后果,相雅又翘起了半边嘴角:“你不是有个医学院的便利朋友吗?不妨交给她来确认,这几束纤维到底是什么东西。”
面前这个女孩略带调侃的话语里却好像藏了不得了的东西,贝尼丝皱起眉:“什么东西会需要让医学院的家伙来检测……等等,喂,你该不会是说——”
“嗯哼,就是你想的那样啦。不会是令人愉快的实验结果,这点还请你提前做好心理准备,记者小姐。”
贝尼丝眼神呆滞地看了她片刻,犹带着一丝侥幸心理,“这位小姐你又是如何确认的?”
相雅酝酿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来,微微扬了扬下巴,伸手一指身旁正对着玻璃窗外走神的Caster,“这是我刚刚认亲不久的失散多年的大哥,他可是经营了上百人规模的私人医院的。”
这说有多敷衍就有多敷衍的说法……倒也不是不行,总比被迫解释真实身份来得好些。Caster心不在焉地端起离自己最近的咖啡杯抿了一口,然后也被不可名状的风味呛得咳嗽起来。
“……侍应生,给Ca……卡斯特先生上杯柠檬水吧。”相雅白了Caster一眼,迅速把注意力转回了贝尼丝身上。
“总之,斗兽场的附近,近期最好还是不要去了。不如说最好连出外勤的工作都少做一些,再不行就辞职。就算是记者,应该也不至于把自己的性命当成儿戏吧?”
贝尼丝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您知道发生了什么,是吗?小姐?”
“说不上,就算了解一些,也是不宜告诉其他人的幻觉一样的东西。”
“没有考虑过报警吗?”
已经在口袋中摸索现金的相雅古怪地抬头看了她一眼。“这话说得有些没常识了。至少是缺乏对欧洲的常识。对吧,贝尼丝小姐?”
甩下现金结了帐之后的两人潇洒地走远了,且遗下了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氛。贝尼丝呆呆地坐在原地,最后终于大着胆子伸手拿回依旧停在桌面中央的小袋子,又瞥向记者证。
“……咦。”
记者证的背面似乎多了些细小到几乎难以辨别的字样。福至心灵地打开了手机的放大镜功能去看,才能辨认出是一串号码。
“什么嘛,神秘的女高小姐。”
看起来这么一本正经的模样,居然还暗藏了这种侦探扮演爱好者的属性。
贝尼丝回想着女孩的那双雪亮眼眸,对她和那神秘气氛更浓的同伴,更生了几分好奇的窥探之心。
◇第四日,12:00◇
敲敲打打的声音始终不绝于耳——难得地回到亲切得像家一样的地下墓穴里,还不客气地占用了Rider的个人风格浓厚的御座当做床铺,结果却都没机会好好享受,就被风风火火开工的Rider教了一课。
辗转反侧了半个小时,意识到像钟摆一样富有规律的金属敲打声是不太可能自行停止了,雅各认命地起身,一只手尝试抚平被躺姿改造成了非主流风格的鬓发,一边侧着身走到靠近下水道出口的位置。眯着眼,借着点斜射进来的日光,总算看清了正毫无形象地盘坐于地的身影。
难得盘起了长发的Rider,全部注意力似乎正都集中在面前的载具上,时不时装模作样地敲敲打打几下。动作还颇像那么一回事——如果没有感受到她正悄悄灌注在各个零件节点中的魔力的话。
酝酿了一下情绪,雅各才用机械的语气平淡地开口:“机修模拟器好玩吗,Rider?”
“不太有趣,尤其是没有说明书的情况下……让余再思考一下,或者帮余搭把手看一眼,这根管道是做什么用的?”Rider拿着扳手的右手停在了半空中,左手捋了下发丝,转头看了眼雅各,潦草地点了下头。“余还是没分清楚水冷和排气那些东西的区别——如果余的御用建筑师在这里就好了,啧。”
“建筑师?”雅各的眼神诡异起来,飞快地瞟了一眼Rider,“嘿——会修摩托车的古埃及建筑师?”
“摩托车没有什么特别的,只要给他足够多的时间,他连太空战舰和大机器人都能给你造出来。”Rider不甚在意地随口说着,像是对手上的活计终于不耐烦了一样,扔开了扳手,伸手一弹原本熏得焦黑一片的管道。转瞬间,焊花和碳灰消失得一干二净,仿佛片刻前的破败模样只是错觉。
“还是失败了啊,果然不用魔术还是不行。”Rider遗憾地撇了撇嘴,摘下沾满机油的手套,拍了拍手才起身,“怎么过来看热闹了?”
因为敲敲打打的声音太吵闹了——雅各微不可见地翻了个白眼,尝试把略微的不满传达给Rider,但显然被Rider刻意无视了。
“戈尔德鲁夫先生和Caster的御主打了电话来,你要的那些东西准备好了。我想你会愿意立刻回去看看,所以……”雅各微微摊手,“不得不令人感叹,是不是?——时钟塔速度和中国人的速度真是令人安心。”
-时间倒转回数小时前-
“你说你要什么?多少?”戈尔德鲁夫·穆吉克原本不算大的双眼被撑大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呆,杜尔IV不得不轻咳一声,隐晦地提醒主人注意形象。
雅各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水银,按照起码几百千克的份量来准备。……你真的是时钟塔的魔术师,对吧?”
戈尔德鲁夫眼神呆滞地盯了他片刻,目光的焦距都有些虚无:“你真的不是时钟塔的那个埃尔梅罗假扮的,对吧?”
“不是,为什么这么问?”雅各挠了挠头,茫然不解地看着他。
但戈尔德鲁夫的眼神完全没有在听到回答后变轻松的意思,反而变得更加凝重了起来,甚至让雅各捕捉到一丝严肃地逼问的味道。“我多嘴一句,真的不是你要使用,是吧?是Rider提出的需求?”
“死灵魔术师可以用水银做什么?腌制入味吗?还是给墓穴修机关?”雅各有些无奈地回视着戈尔德鲁夫,“听起来倒好像是个不错的主意。真的是Rider指名要使用的,需要我用我亲爱的双亲的名义来起誓么?”
“……这就不必了。算了,我会帮你办妥原材料,这种常规工业材料不算很困难……”戈尔德鲁夫的眼神飘忽了一瞬,“……大概吧。也许中午就可以运到。”
“原材料?”雅各眯起眼。
“傻小子,直接运输水银的难度可就不是一回事了,氧化汞要好办得多,至于怎么变成亮闪闪的魔术材料——”话音未落,两人的眼神已经齐齐热烈地投向Caster。
原先一直神游天外的Caster,被相雅捅了好几下肋间才回过神来。
“哎,让在下来炼丹?”
◇◇
“……就是这么回事。大叔搞定了原料,大小姐和Caster弄明白了要怎么转变成水银。现在已经储藏在地下室那里了,大叔找了化工厂运来了两口大罐子,据大小姐说还要覆上一层什么特殊的保护膜……”尽管形容得十分不专业——Rider挑了挑眉,略有些好笑地接口:“不用说了,你以为我就能听明白这些内容吗?”
她没有用“余”这个自称来表达不满,这算是个好兆头。雅各露出个如释重负的表情,后背往墙上靠了靠。“不过,你需要这样巨量的水银是做什么打算?宝具的耗材么?”
“庞大规模的术式,从来不会是无根之树,终归是需要凭依的根基的。以我的手法而言,流动的金属是最趁手的素材,过去我最常使用的是融化的黄金。”Rider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嘴角颇为恶趣味地翘了翘,“不过……这个时代的黄金,好像价值不菲?而且眼下以吨为计量单位地购买黄金,似乎比起价值的问题,更大的问题是有价无市?”
见雅各错愕地睁大双眼,一幅根本不知道从何处抱怨起的模样,她心情很好地大笑起来:“别担心,小家伙,我还是姑且有一些常识的。既然购入等身的黄金不太现实,我还是换成水银吧——这也是很好的素材,构造形态的能力一流。或许比起黄金,是更棒的材料也未可知。”
“那我可真是谢谢您,法老陛下——话说回来,这又是怎么作为武装来使用的?”雅各回想着戈尔德鲁夫方才那有些危险的眼神,略略转了几个念头。
他提到了老家伙的族名……快速地在回忆中翻找着为数不多的关于阿其波卢德一族的信息,他眯起眼睛:“是通过咏唱,使魔术素材进行瞬时的变形的魔术吗?总觉得听起来很不实用……要我看来,杀伤力方面的价值还不如两挺机枪。”
Rider“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总算合上了手中的摩托车维修手册,正视着雅各。“现代的魔术师可真是……算了,在不争气的后人们面前说这话,就显得有些不讨人喜欢了。你可曾听说过‘高速神言’吗?”
见雅各以一种清澈的无知神情瞅着自己,Rider头痛地叹了口气:“现代魔术师……已经退化到这个地步了?莫非是因为现代语言念咒语会闪了舌头?”
换了个更加舒适的姿势,Rider对着空气随意勾了勾手指,一团融化的金属毫无预兆地在空中浮现了起来。“余就用这少许黄金来给你开开眼界吧。余之前在兵器杂志上看到了很有意思的东西——”
随意地在空气中勾画了几划,那团柔软的金属如同活了起来一般,迅速地扭动成细长一条、头尾相连,以令人目眩的速度扭转成复杂的形状。雅各目不转睛地看着——Rider划出的字样在空中燃烧尔后消失不见,形状有些眼熟。像是甲虫、鹰隼等花纹交替着的繁复标志。
“这是几个最基础的埃及文字构成的术式。如你们可能听说过的那样……那个时代的文字,本就蕴含力量。似乎也有其他国度的人们使用一样的方式来高效地缩短咏唱的节数。不过对我来说,仅仅是因为本就适应了这样的施法方式……你看。”
红热的光芒只在一瞬间便闪动又熄灭了,迅速冷却下来的金属构件“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见雅各好奇地弯腰捡起、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着,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Rider笑着扬了扬下巴:“送给你了。这是个微缩的定位工具,不过依旧能正常发挥作用——具体来说的话,似乎是能让射出的每一发弹药都正中目标?技术上而言原本应该是不能做到的,不过我附加了一点小小的魔术把戏,应当能让这种作用更加确实地发挥作用吧。……如果敌手没有恰好克制它的能力的话。”最后一句带了点心虚的意味,变成了小声的嘀咕。
“真想让老东西也听听这句话,”雅各爱不释手地摆弄了片刻,才将那枚黄金构件塞进口袋里,“我最爱看这种倚老卖老的古董们被超出认知能力的新宝贝打个措手不及,然后死鸭子嘴硬的模样了。”
“嗯,该不会你和过去我身边那两个家伙也会很合得来?”Rider拧了拧车把——极小空间内爆鸣而起的摩托车的轰声将雅各唬得一跳。
像是听着最悦耳的音乐一样,Rider满意地点了点头,轻盈地一扭身跨坐上车,对着雅各娇媚地歪了歪头:“上来吗?还是打算自己走上十公里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