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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位于特韦雷河的支流——阿涅内河畔的一爿食肆。时间刚过十二点,对于周末的意大利人而言,这基本是刚刚起床的信号。
与上世纪的冷漠但古典的罗马截然不同,现在的罗马早已变成了一个喧闹且气息掺杂的地界。这骄傲地占据着原始的七丘之一的罗马十五区,如今稍微显得有些地位尴尬:历史古迹有但不多,离繁荣的二区和十三区似乎都保持着安全线以内的距离。好在托不断往郊区延伸的罗马公交线路的福,如今自认为住在荒郊野岭外的阿涅内河畔的罗马市民也得以坐四十分钟的公共交通便能逐次抵达特雷维喷泉、圣依纳爵堂、万神殿等一干景点。
——眼下正在将这旅行线路细细说与面前令人移不开眼的和风丽人听。尽管碗中热气腾腾的乌冬面常被当地的日裔住民吐槽“与正宗的乌冬面毫不相干”,她仍然是兴致勃勃地吃完了,欢快地一击掌。
“我饱了。谢谢款待!那,蕾雅,哎呀呀,我们赶紧就去这条线路上好好观览一圈吧!”
她似乎完全不在意公车的恶劣环境,兴致盎然地接过蕾雅递上的公交磁卡,一跃上了车。蕾雅挠了挠头,仍然觉得脑中有些模模糊糊的“遗忘了什么”的违和感。
不过确实是有“还好有Saber在”这样的感激之情的印象——这一点毋需质疑。
◇十小时前◇
隔着一道已经有些磨花了的铁艺门框,Saber和面前看似年迈的男性英灵不错眼珠地对峙着。午夜时分的光线在晃动的窗帘阻拦下更加昏暗,倒映在地面上,将一小滩血水照射出的反光更加有些触目惊心。
“竟然能在召唤至现世这分秒之间确认到御主的情形,对我来说真是意外之喜。”片刻后,无名的男性先开了口,语气中却没有体现出太多的喜悦,仿佛只是冷静的陈述。
Saber并未遵循着英灵的礼节与他寒暄。
“竟然又是这样”——她第一时间产生的是这样的荒谬的念头,对自己的运气也险些失笑。
她恰如其分地掩饰好了原本露出的一丝意外的神色,打量这面前这熟悉的男性的神色。沉默的片刻里,她暗暗估计着面前的男性的意图,却突然感到一丝诧异。
“从者”与“御主”之间靠着一道无形却确实存在着的魔力线确认彼此的安危。细若游丝的魔力仍然不受阻拦地流动着,但作为武者的直觉却察觉不到哪怕一丝一毫的生命仍存的气息。
但是,倘若御主已经亡故,又怎会……?这样想着,疑惑的神情仍然一丝一毫没有浮上面孔。面前的无名的英灵却似乎已经洞察了她片刻间已经转了又转的心思,只是淡淡一嗤:“时机是已经错过了,我的目的也并未达成。告辞。”
尽管他并未再留下更多言辞,却显而易见地抛下了并未定下期限的下一回的战书。默然片刻,Saber回过神,赶快转过身去确认方才躺在地上仿佛全无气息的女孩的状况。
当见到显然是致命伤的轮廓时,纵然是Saber,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竟然似乎是全力的一拳击打所致,她不由得皱眉暗暗思索,那是什么等级的筋力……或是宝具,才能聚起的气力。
不对,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吗?!她手足无措地试图施救,却未曾料及眼前所见的情景。
“嗯哼,Saber?我看你都从万神殿走神到圣母百花大教堂门口去了。”
眼前的女孩语气不善地开涮着Saber,一手叉着腰,另一只手递过来一支甜筒。Saber不由得眉间回宽了几分,接过那支甜筒。
她曾经放慢了音节,一个字一个字地将自己的本名教给这能够叽叽喳喳地用意大利语和英语描述各种复杂的蔬菜、腌肉和菌类的名字及口感的女孩。看来她的名字比牛肝菌的称呼还更加复杂?在女孩念叨了数次仍然对带着一丝卷舌音的称呼感到别扭后,她毫不介怀地接受了有着脆生生的明快发音的“Saber”的称呼。感觉有点新鲜。
“是石榴口味的,你应该会喜欢这个味道。”含含糊糊的声音变成了从右侧传来,蕾雅径直坐在了长椅的剩下一半位置上,惬意地开始享用与Saber手上那一支一模一样的Gelato甜筒。面色也是健康的浅粉,全然看不出曾受重伤的模样,仿佛昨夜的惊心动魄只是Saber的幻觉一般。
她似乎真的不知道。原本一向开朗健谈的Saber不由得默默咽回了原本已经到了唇边的问句,换过了话题。
尽管并非第一次与这个时代的女孩相处,她好像还是有些手足无措?
——一般来说,圣杯战争似乎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如闲庭信步般逛到斗兽场的时分,Saber仍然在为这过于安全了的气氛感到一丝疑惑和莫名的担忧。她突然停下脚步。
“小蕾雅,这里有不对劲的气息。”非常自然地,如同随口对相识已久的同伴提起天气一般,她向蕾雅发出了警告。就如无法标准地发出“Musashi”的音节一样,这完全属于这一时代的普通的人类女孩似乎并不太适应Master这样过于庄重了的称呼。
“啊,是指那个吗?Saber你提到的,类似于我的竞争对手一样的家伙。”
“是的。所以请不要太靠近那座酒店——那里面,有和我类似的家伙的气氛。”这个称呼有些微妙的意味。对于Saber而言,这包含了“至少并非卑鄙丑陋的畜生道之辈”的含义。
与此同时在酒店内——
沙发上悠然盘坐着,原本阅读着美食杂志的青年合起手上的杂志,含笑看向一旁正在全神贯注勾画符咒的相雅。
“不去会会门外的客人吗?似乎带着的是个强力从者的样子,不扫榻相迎似乎不是我们国度的待客之道。”
相雅的嘴角抽搐了一瞬,手上饱蘸着朱砂的毛笔都险些歪了。“没有那样的必要,我还没原谅那个小姑娘昨天不卖给我菠萝披萨。”
当然是信口胡诌的原因。实际上的原因则要令人不安得多。
◇◇
“姑娘就是……在下的御主?”尘埃落定之后,作宽袍广袖打扮的Caster细致地理了理衣物,又动手将袖口利落地扎起。相雅都顾不上回答,完全沉浸在“原来圣杯召唤出的英灵能与现世人类这样相似”的震撼中,细细打量着他。
白皙的脸,身躯健美,发髻打理得清爽整洁,额头与眼角有几道不算难看的浅浅纹路,从外貌观来也不过三十许的模样。意料到了遗物指向的会是一位南北朝时代的方士,她笑了——可比预见到的要与一位老爷爷同行的情况好得多,若是他背上那把剑并非装饰,那便更妙。
猛然回神,她展眉一笑,将手背的令咒向他晃了一晃来示意:“正是。Caster先生可要一睹信物?”
Caster的眼神在那曲折复杂的纹样上停留了片刻,渐渐认出那是个篆体字样,又转首看了看被用作触媒的香炉,露出顿悟的笑来:“请多指教,虞大小姐。”
……没费什么工夫,彼此便了然了对方的身份,愉快地达成了要一起夺得圣杯的共识(除了没能吃到菠萝披萨作夜宵这点令Caster也耿耿于怀)。精力充沛的Caster甚至在几弹指间就布下了简易的工房阵地,于是酒店房间那如同纸糊的堡垒似的环境便成为了历史。然而,该粉墨登场的角色,眼下可是一点都没少。
想起早晨被Caster如同从面前的盘子中夹起食物一般轻松捕捉到的使魔,相雅感到连胡言乱语的欢快感都被打了出血大折扣。尽管并非什么不得了的现象,但屋宇附近徘徊的炼金术造物至少说明有正经出身魔道家系的魔术师也已经抵达了战局之中,且积极地正在四处索拿大敌,终究不是什么太好的兆头。
也许住进酒店还是有些太显眼了,根本就应该找个不起眼的民宿甚至墓穴作为阵地才对……相雅暗暗懊恼。然而Caster像是根本看清了她心中所想似的,断然开口:“先说清楚,要是学Rider的那个御主那样带我住古墓派的酒店,在下可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相雅一下来了精神:“Rider的御主?把话说清楚。你这话里的信息量可真是——我说,你能不能先把那本杂志放下?”
带着Saber在附近观光旅游的披萨店少女,则基于某种评价标准直接被她暂时忽略了。
“没有那个必要,”杂志后面语气重新变得悠闲的Caster并没有重新露出脸来,“等到某个合适的时间点,与这一组人马会上一会,你便明白了。”停顿了片刻,“实际上那并不是那位御主的过失,而是他召唤出的那位Rider,实在是位令人想忽略气息也很难做到的女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