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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顾魏坂,羊肠九回。
山高谷深,不觉脚酸。
手攀弱枝,足逾弱泥。
……
魏城外以东望海山一角,裴政俯瞰着下方关城的崎岖地貌,不尤想到了一首前乐府的诗集。
“郎君,酒老到了。”侍候一旁的钱问蜀忽是打破了平静。
“哦?”裴政闻言转首,那只枯黄的酒葫芦便先是映入了眼帘。
“哗啦”老酒鬼仰头一灌,陈黄的酒液划入口中。
紧接着,不待走近,却是先度开口道:“郎君,观之魏城可有何感?”
“区区魏城一关,抵得上数万披甲之士。拿下此城,足以定基!”裴政的眸子流转着莫名的精光,言及至尾很有一番少年豪气。
来至阳关之地,静修谷中已是过月有余。
一朝挥鞭,百骑西顾,为的是什么?
族中的考成族规?裴潜楚的看重?亦或是裴则荡的投资?
不、不、不。
为的就是这一方定基地,亦或者说是根据地!
只有拿下魏城一关,他裴政、老酒鬼、以及背后的一脉人马才算是去了那无根之萍的窘况。
在这魏城只要局不乱,那这一城之地的资源便足以供给他至阴阳境!
至于供给裴族之中?
呵呵,十万人头便是十万韭菜!
再割不就是了?
“哈哈,那老鬼我且看郎君登台,平定魏城风波了。”
老酒鬼又是一口酒液下肚,挥手间很是随意。
裴政轻声一笑,随即一拽缰绳,爪黄马一声长嘶。
随即对着不远处歇息、商论的文河等人高声而道:
“上马,入城。”
…………
魏城城东,绵连坊,巍家明月庭间。
“巍兄,裴千訅那柄刀子要收鞘了,你可有何想法?”
一张上好的黄花梨四出头官帽椅上,一位圆领锦绣衣袍的汉子摆弄着手上的圆月小刀,开口打破了这庭间的寂静。
一石激起千层浪。
“是啊,巍兄。裴千訅一退,裴族势必又会新择一方新将。哎~,依我说,起初倒是真不该将事儿做绝的!”
又是一位身着鸦青金丝滚边衣袍、发须灰白的的老翁说话。
“呼~呼~呼~”庭间首座的巍羱轻吹面前青翠的茶碗,彷佛耳聋般置若罔闻。
“哗啦。”一口饮下,茶水化作洪流涌入喉道,干渴的滋味转瞬便化作了甘甜的舒爽。
“啪嗒。”随手一撇茶碗,巍羱望向了其左下方的那张黄花梨四出头官帽椅。
“洈兄,你怎看?”
“怎看?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说呢,巍兄?”洈驹不疾不徐的抛接着手中的一枚青玉佛牌,一双似是狐狸眼的狡谲眸子不时留意着佛头的方位。
每一次起落之间,那青玉佛牌上盘坐于莲花正中心的女菩萨却也总是佛头朝着上端,漠然俯视庭间百态。
“呵呵,兵来将挡?你洈驹不学那王八缩头就算是对得起我们魏城五家了。”
“哦,对,现在是魏城四家了。”不待巍羱开口,那把玩着圆月小刀的汉子却是先行耻笑了几句。
“近来学得乌龟法,得缩头缩时且缩头。裴族势大,我洈驹且学学王八又如何?”洈驹闻言毫不羞耻,话锋一转又问道:
“当然,若是你绪烽愿意当这个出头鸟,我洈驹也是愿帮帮场子的,不过,你敢亮刀子吗?”
“你!”绪烽胸中顿生一怒,那把玩的圆月小刀旋即在手腕间一转,刀鞘尖便指向了洈驹的上好头颅。
“呵。耗子扛枪窝里横的玩意,给你时机你能把握得住么?”洈驹的身子依旧斜倚在那张黄花梨四出头官帽椅上,没有丝毫挪动。
唯那双如似狐狸眼的眼眸子,不停地在绪烽的身躯与刀子之间上游走着。
轻蔑之意、可见一斑。
“我今……”不待绪烽起身,便听“啪嗒”一声响动,巍羱身侧那只青翠茶碗便被砸在了青石铺就的庭间地面。
茶碗碎裂,化作一二三四五六瓣。
瓣瓣如烂花,茶水作洗地。
霎时间,前刻还是刀光剑影的明月庭又归于了一片寂静。
“都稳重些!今日相聚于此,且是为商议如何应付裴族。”
“若是手中刀渴难耐痒,那就寻个地方、换个日子,自去照量照量。”
“而这里,是巍家明月庭,不是城外那三教九流的破烂地!”巍羱的声势不改,依是沉稳、大气。
不过语间杂糅着的那丝暗怒,却是任条稍通人意的老狗趴在这儿,也是能听晓一二的。
“巍兄所言不错,两位,我们还是说回正题吧?折了这灭族的刀,却不知晓此番来的又是哪个角啊。”那位身着鸦青金丝滚边衣袍的白头老翁顺势出言解围道。
“正事要紧,正事要紧啊……”
“有什么好商论的?”洈驹出言一问,话势依旧咄咄逼人:
“裴族声势如洪,你我区区四家之力挡得住吗?”
“那你说怎办?”巍羱揣摩着黄花梨四出头官帽椅上的圆润的扶手头。
“嗯……”话头又转了回来,洈驹张口欲言,却又几度无言以对,眉头堆皱化为了一个川字。
顿时间,场面又陷入了寂静的泥潭。
偌大的裴族就像是一座看不见的大山,稳稳的压在了众人的心头。
魏城作为阳云侯位的自留地,随着那将登侯位的费允一朝身死,
以及阳关中听雨酒楼内那番‘斗酒彘肩、风雨谈事’间的只言片语陆续流传而出。
这明月庭间有谁会不知这魏城墙头的大王旗换了字头?
在座的诸家掌权人,谁、都知!
至于那不知的?呵呵,白家家主白蒙的头七也早就过了。
一家人,上下五百口整整齐齐!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庭间寂静一片,除了四道如虹的呼吸声外,便唯有那枚青玉佛牌上下起落的抛接声了。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又是一番佛牌起落,牌上的菩萨漠然俯视着庭间百态。
“依我薄见,还是再等等吧。”半响后,终是洈驹开口打破了这方寂静。
“呵呵,蛰伏待机?洈驹,那若是又如裴千訅一般来了柄握不住方向的刀子呢?”
绪烽冷眸微眯,一语道破问题的关键。
“是啊洈兄,后发制人愈显势弱啊。”那身着鸦青金丝滚边衣袍的白头老翁紧接着试探道。
“哎~”洈驹轻声一叹,语气间尽是疲态与无奈:“裴族势大,你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