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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文,你老太婆吊白绫——急着找死啊,等老子慢慢说。”
稳山与文河是多年的老对头了、自是相看两嫌,不过今天的事儿真得细细得说清楚。
不然,他的确怕耽误事。
“好了,都耐心点,慢慢说。”两人掐架的时候多了去了,老酒鬼与钱掌柜也不恼。
顺带着,老钱反而提起另外的一把青瓷茶壶,为三人的青瓷茶杯与自个各续上了半杯春绿茶。
这春绿茶虽不是什么好茶,不过一口饮下也是唇齿留香。
他老钱这两年还挺喜欢的。
端是几两碎灵晶的事儿,要什么好茶?
“是。”稳山狠狠瞪了文河一眼,便说回了正事儿。“瞌睡来了有枕头,我一合计便确实把这些沙海人的信儿给递过去了。”
“不过我披了个皮!酒老,您也知道——那西沙寨中刚埋了个‘钉子’。”
“于是想着试试那‘钉子’的水准,就让其暗中操刀借着西沙寨寨主留温的名头给办了。”
“嗯,还不错,有几分长进了!”老酒鬼对于稳山的行事风格很是满意。
“多谢酒老夸奖。”稳山嘿嘿一声、拱手称谢,然后又说道:“黑风寨的匪徒走刀办事很是利索,自得了信儿后半天便称已是准备妥当。”
“而我原本也以为这事儿便到此收尾了,以后这西沙寨便也只有咱‘关富货楼’的招旗了。”
“却不曾想到……”说道此处稳山似乎想起了什么滔天血腥的骇人场景,虎背熊腰、孔武有力的身胚竟似是那见了虎的猫儿、微微一颤。
半响,抬起青瓷茶杯猛地灌了一大口春绿茶,又深吸了几口气,稳山总算是压了压神方才又继续开口道:
“黑风寨上下一百七十一口——全死了!”
“什么?!”钱掌柜与文河也被惊到了,要知道那黑风寨可不是一般的流寇窝,寨中的那位坡脚马可是堂堂明阳境初期的好手!
而且再加上寨子中那帮汉子,寻常的明阳境界中阶修士若是贸然间遭遇到了——也是要吃大亏的!
“全死了!真的全死了!整座寨子——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啊!”
“甚至…甚至就连寨子内的鸡鸭牛畜也无一例外……”
“嘶~,好狠的手段!倒是可惜了锦毛鼠兄弟啊。”文河吸了一口凉气,不由感叹道。
锦毛鼠是黑风寨的一个大头目,虽是落草为寇、尤为贪念那莹绿之物。
但他为人豪爽!对自家兄弟朋友甚是大气,又独爱喝花酒!
而文河呢?自是也挺爱听些小曲的,于是一来二去间,两人也算得上是对狐朋狗友。
“嗯,继续说。”老酒鬼对于这些丝毫不觉得意外,面色不动分毫。
毕竟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是湿鞋?
而且坡脚马和他手底下那群小子,老酒鬼数年前曾远远见到过一面,都是个短命的模样。
“是,酒老。”稳山看着老酒鬼气定神闲的神态不由感到心有所依,精神也随之一振。
“随后我当机立断即刻就将西沙寨的那颗‘钉子’给收了回来丢去了南岭,紧接着又找了个西沙寨出身的伙计回了一趟寨子。”
“果然不出所料,‘钉子’转走的数日后、留温那厮率人深入逍遥津山脉采药结果突遇兽潮,不过侥幸没死。”
“留温好像是明阳境中阶的境界吧?”老酒鬼很多年没有见过西沙寨寨主留温了,不由问了一嘴。
“是的,酒老。”说话的人是钱掌柜,他负责货楼的大小事务数十年,自是得记着这些的。
“明阳境中期…嘶…碍于留温年事已大、气血不足,咱估摸着也就能维持个明阳境一二层的水准吧。”
“嗯,这群沙海人实力倒也非同一二!有意思,御兽手段真是有些少见了。”老酒鬼点了点头,转而又对稳山说道:
“仔细着说了这么多,该到重点了吧?”
瞧着眼前的老酒鬼面容上终是有了些许凝重之色,稳山也不再犹豫:
“酒老,之后我几番旁敲侧推,又便访了周围还遗留在世的几位老采山人,得出了一个有待推敲消息。”
“那群沙海人来到西沙寨附近,可能不是行商所赚取的的这点儿灵石。而是为了——逍遥津山脉中某株将要成熟的纯血宝药!”
“而这株药可能就在蜿龙岗或者西湾!”
纯血宝药是逍遥津山脉周围老一辈儿的采山人对于极其珍贵药材的一类统称。
一般来说,能冠以这般称呼的药材,虽说不上冠绝岳州,但也绝非是一般的宝药能媲美一二的。
“蜿龙岗、西湾……蜿龙岗、西湾……”老酒鬼的枯干的两个手指头在红松木制椅子一旁的扶手上不紧不慢的敲着,嘴中转轮似的念叨着这逍遥津山脉中的两方地名。
“真是多事之秋啊!”随着一声叹息,老酒鬼的手掌猛地拍在了扶手上,发出一声大响。
“好了!这件事情我知晓了,到时我亲自去瞧瞧这沙海人的底细。”
“至于纯血宝药的事儿,先不要声张片语。如果是真的,相信郎君必定是不会吝惜赏赐的!”
“哈哈。酒老您这不是小看我稳山嘛?我稳山自小便是大爷的人!大爷去了——我自然是郎君的人!”
“至于赏赐这玩意?呵,郎君就从未亏待咱自己人!”稳山的声音很是豪迈,丝毫不关心赏赐的事儿。
的确,在座的都是服侍裴政自小长大的老人了,是真正的自己人!
谈赏赐?着实没太多必要。
“哈哈哈,行。倒是老鬼我多嘴了。”老酒鬼颔首笑道,提起青瓷茶壶又亲自为其添了些茶水。
“多谢酒老。”稳山不尤咧嘴一笑,眼神还不忘挑衅似的撇了眼文河。
“嗯。”见着稳山称谢喝下,老酒鬼又说起了另外一个话题。
“昨儿郎君亲自交代了咱一件事需去往京都操办,想大爷当初在白玉京游学时,可是你与老钱一齐陪同?”
“的确如此。”稳山放下青瓷茶杯,似是回忆起了什么,眼神中交杂着一片莫名的复杂。
“嗯。老钱还需留守关内把持货楼的大小事宜,你且入京替郎君操办一番可好?”
老酒鬼的声音很是平淡近人,都是自个人自是不需须威逼利诱的。
“行嘞、酒老。哈哈哈,我可是好为怀念着京都暖春楼那如花似玉的姑娘们娇媚着浅斟低唱的样子了。”
“想着当年在暖春楼上,酒老您可……”稳山忽地一听到这去往京都,心思一下又活络了起来,那抹莫名的神情随之被藏入了眼底。
“你小子,喝你的茶吧!可别误了郎君的事儿!”
“哈哈,酒老您还不了解我,且放心、放心……”
…………
是夜。
凉风从西至,草木日夜衰。
不知何时起,白玉京的五月彻夜刮着凌冽的西风。
扑在脸上,宛如刀割。
京都皇宫坠月湖,四下无人,静如禅室,姬裕夜钓一湖水。
“魏忠,何事?”闭着双目、宛如假寐的老人仿若从南柯一梦中醒来般,忽地言语了一句。
“沙、沙、沙~”姬裕身后竹林的阴影处,随着话语的落下、似是凭空捏造般地出现了一个宦官模样的人。
“王上,朝中宰执刚敲定的下任山海郡阳云侯——死了。”
“嗯?”姬裕宛如病体般垂朽的形骸忽地一振,双眸之间的浑浊也随之散淡了三分。
“是裴潜楚的手笔吧?”姬裕声势沉稳的说道。
“王上睿智。”太监的话语依旧简短,如同他的姓氏家族。
到他这一辈,魏氏五代而终。
“呵呵,疾风知劲草,板荡乱人心。裴商余孽的火引子看来是又被这西风给乱燃了…
昔日的关下小辈,也敢来试试寡人的态度了?”姬裕从钓鱼台上那张由巧匠就地取材雕刻而成的石椅上站起了身。
“王上,阳关需如何处置?”
“不管,不问。”姬裕的声音中多了一丝缅怀,似是回忆起了往昔。
随着老人的起身,这坠月湖静谧、安详的上空也随之忽地一变,
似是五马分尸一般猛地一扯——西风席卷而来,呼呼作响。
“夜色深了,回摘星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