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人未到声先至,雄浑的啸声如同龙吟,他那频率独特的音波,如利刃般击碎了河谷嘈杂的厮杀。
魏军士兵就像动物应激反应,攻击状态立刻表现出不自然,加上杨秋让弓箭手胡乱射击,魏兵不约而同减缓了攻势,被围的黄忠顿感压力大减。
杨秋在高处观战心急如焚,只见黄忠身边随从越来越少,但合围的士兵被赵云啸声喝退,军阵突如其来地胡乱移动,遮挡了后方弓箭手的视线。
斩杀黄忠机会就在眼前,一旦失去再不会有,即便知道在刀尖上跳舞,杨秋也恶向胆边,想冒这个险,跟着催马冲进乱军中,亲手斩杀几名后退的小卒,厉声大喝:“再后退者,同此下场,给我上。”
主将代替监军亲自下场‘执法’,魏军士兵只能硬着头皮前行,可刚刚没往前跑几步,就听到杨秋那魔幻的声音:“弓箭手何在?给我继续放箭。”
跑到最前方的魏兵,瞬间成了移动的靶子,杨秋如此上头的骚操作,直接让将士集体纠结,后退要遭到军法处置,前进既要和汉军拼命,还容易吃到自家飞箭。
进退两难还要求生,魏兵经过一番痛苦纠结,最终嘴上疯狂地嘶喊大叫,但步伐上集体选择降速。
杨秋见到哪里肯忍?又连续斩杀几名士兵‘执法’立威,魏兵被动‘进化’成拉磨的驴,每次在主将‘执法’后就快速动一动,然后一轮箭雨过后又慢下来。
反复几次,赵云的前部援军抵达,带给南线的魏兵巨大压力,很快就出现溃逃的局势,这时候杨秋再杀人已不管用了。
“将军,还是先撤吧,不然来不及了。”副将按住杨秋的手提出建议。
杨秋刚才杀红了眼,这时候突然醒悟过来,他坐在马上往南边眺望,只见阵型已经大乱,魏军将士正向中军位置溃来,他气得把马鞭猛地向下一甩,大声喊出魏兵最想听到的字:“撤。”
临行前,杨秋遗憾地看了东南方向一眼。
只见数丈之外,黄忠的卫兵剩下已不足百骑,可惜杨秋拿不到这份功劳。
“快撤。”杨秋回头的瞬间,周围已挤满了逃兵。
后方汉军趁势追击掩杀,让魏兵如无头苍蝇乱窜,因为撤退十分匆忙,各营建制被瞬间打乱,没人约束的逃兵,完全阻挡了骑兵道路,加上步卒多而骑兵少,让骑兵在人群中分外耀眼。
汉军的喊杀声越来越近,而坐在马上的魏骑兵反而被动降速,杨秋见状只能再度祭起屠刀,命令卫兵砍出路来。
就在这个时候,裨将张著指着前方对黄忠提醒:“穿紫袍的就是杨秋,老将军百步穿杨,何不射之?”
双方距离已超百步,但黄忠对自己膂力、弓法相当自信,想着这样未必会追到杨秋,直接射杀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想到这里他把大刀扔给张著,取下腰间雕弓挽在手上。
嗖嗖嗖的一声,三根羽箭同时飞出,百步之外的杨秋三箭皆中,其中一箭射入后颈,随后两眼一黑应弦落马,最后被逃兵、战马践踏泥中。
“将军老当益壮,神箭无敌。”张著连忙抱拳道喜。
黄忠似乎不太满意,只见他摇头说道:“距离还是远了些,否则老夫一弦三箭,怎会只有一箭命中要害?”
“呃...您的刀。”张著听得无语,连忙把大刀递了过去,心说人比人真是气死人,您这不是妥妥的炫技吗?
黄忠提刀在手,指着前方下令:“敌酋已毙,你们继续追杀,老夫去向子龙道谢。”
“唯。”张著抱拳。
一个时辰后,泾河岸边重归平静,杨秋连同半数士兵,都倒在了河谷中,其余败兵奋力逃脱,奔阴槃县城而去。
天空中只剩一丝光亮,汉军将士趁天未黑清扫战场,若不是黄忠让骑兵穷追猛赶,此时他们应该在后方几里外扎营休息,但现在的情况是后续主力与补给船未到,赵云只能提前选好扎营地点,晚上要摸黑完成安营之事。
黄忠惭愧地来到赵云身边,再次致歉并感谢:“今日是老夫鲁莽了,若是没有子龙及时赶来相助,我这颗白头已为杨秋所获,后面战斗就以你为主将了。”
“老将军射杀杨秋,也算是亡羊补牢吧,主将不主将的都无所谓,大家商量着来必无差错。”赵云豁达地微笑。
“杨秋不过一条小鱼,要斩杀张郃、曹真才算立功。”黄忠正色说道。
赵云点点头,“曹真、张郃非等闲之辈,总之急不得。”
“嗯,张郃那厮退守前方阴槃,不知子龙有何妙计破城?”黄忠追问。
“早上行军路过泥河(马莲河)口,我已留下数百人设下岗哨,等同断了曹真北地郡的补给,安定郡兵多而粮少,张郃未必会困守孤城,咱们从军粮入手就可破敌。”赵云捋须分析。
黄忠苦笑:“老夫跟陛下打了这么多年仗,就安定这一仗感觉最轻松了,居然架锅煮汤就能退敌。”
“这也得益于咱们粮足,否则我也不能用此计,子玉先生真英雄也。”赵云望着远方叹息。
黄忠点头附和:“子龙这么一说,让我想起跟先生夺江陵的岁月,那也非常轻松惬意,先生镇守扬州虎视淮南,想来比交州时更加忙碌,不知此生还能相见否...”
“现在天下局势已大不同,再不是曹魏一家独大的局面,等我们彻底平定雍凉后,灭魏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老将军体魄强健,我看再活二十年不在话下,那时候天下早已大定,何愁不能与先生相见?”赵云安慰道。
“说得有理,老夫尽量活...”黄忠现在已七十有六,心说再活二十年太过分,能多活五年都算老天怜悯。
入夜不久后大军抵达集结点,汉军随后点齐火把扎营休整,急行一天的将士们非常疲乏,所以第二天并没有着急催促出发。
等到太阳升起,营中才炊烟寥寥。
卫兵刚把热粥给赵云端去,就看见黄忠跟着走了进来,脸色似乎有些不好看。
“天已大亮,子龙为何不叫醒老夫?”黄忠边走边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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