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围困陈仓东南两路兵马拔营起寨,西门的军队也减弱了攻势。
刘备军异常的举动,让陈仓的守军顿时起疑,张郃登上城楼观望,果然看见刘备大军离去。
“这会是法正之谋么?”张郃捋须自言自语。
部将王生接话说道:“传闻长安已被魏延攻下,昨日黄昏我在东城墙上巡查,也发现了从东边过来的援军,旗帜上面打着魏字号,应该就是魏延的军队。”
张郃虚起眼睛,“刘备已经三面围城,会不会是法正故意派兵复来复往?”
“那不应该吧?城外刘备的军队目所能及,昨日的兵马必不是原来的,只是长安被攻占难以置信...”王生直摇头。
张郃反而觉得没什么不可能,如果魏延真的出现在身后,以夏侯楙的本事守不住才正常,只是刘备军现在的动作太可疑,他南征北战数十年就没见过。
“撤走东南两路兵马,唯独留下西门万余人,刘备想诱我击其后,而以西门外的军队夺城?”张郃陷入沉思。
“将军,我们怎么办?”王生追问。
“只能先等一等...”张郃拂袖离去。
刘备之兵刚刚撤走,陈仓的城防压力骤降,张郃怀着疑惑走下城墙,回府衙途中收到斥候密报,曾路过渭水北岸的夏侯儒,在上个月末兵败于长安。
夏侯楙真丢了城池?张郃震惊得头皮发麻,西边的上邽被张飞控制,东边的长安落入刘备之手,现在陈仓已经成了孤城,城中的粮草、弓箭等物质,消耗一点就少一点,以后再不可能运得进来,难怪刘备不继续攻城,因为实在没有必要。
张郃紧急召城中守将议事,把陈仓面临的问题向众人通报,并计划尽快从城北码头渡河,然后从陇山道去找曹真汇合。
张郃的提议得到众人赞同,但唯一的问题就是码头上船只有限,陈仓剩下的上万守军撤离,至少需要来回十余次,渡河时很难保证刘备的人不截击,所以断后就成了必须面对的事。
“吴懿、严颜屯驻在陈仓西,刘备虽然率大军往长安去,我担心法正也留了伏兵监视,我们一旦开始在城北渡河,东西两路兵马就会一齐杀出,想要成功渡过渭水,东西两边都需要人去牵制。”
张郃的声音虽然不大,陈仓守将都听了个清楚,但没有人愿意勇挑重担。
王生见张郃看着自己,那眼神似乎就代表了点将,与其被张郃刻意安排,王生主动抱拳请缨:“末将愿带人去东边设防,抵挡刘备主力去而复返,掩护城中主力渡河。”
“城西的兵马虽多,但他们全部都在明处,城东未必没有危险...”张郃见王生故意挑了东边,便把东边的危险给对方点出来,他知道法正一定会留后手。
“将军放心,末将不怕。”王生铿锵抱拳。
“也罢,那我去城西牵制,明天一早就安排渡河。”张郃摇头叹息,跟着大手一挥散帐。
次日黎明,陈仓东西北三门齐开,三路兵马各有自己任务。
张郃带着几百亲卫,来陈仓西门吴懿的营前搦战,这举动让营中众将大感疑惑,毕竟张郃这么主动还是头一次。
“大王主力已经开赴长安,军师让我们坚守此地,张郃这会居然主动出击,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城中守军应该还不少。”吴懿皱眉捋须。
“管他有没有阴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点齐兵马打退他们就是。”严颜拍着胸脯说。
“也好,即便张郃有阴谋,只要不追击就不会中计,传令各营不准轻举妄动,待我出营看看情况再说。”吴懿对偏将张翼吩咐。
“末将马上去通传。”张翼抱拳出帐。
“报,张郃在营前排开阵势,要与我方邀战斗将。”帐外侍卫急促禀告。
吴懿冷哼:“哼,我们现在人多势众,谁会和那胆小之辈斗将。”
严颜抱拳请缨:“邀战不应,于士气有碍,末将请求出战。”
“张郃魏之名将,将军现在年事已高,倘若有失我怎能向大王交待?如果实在要战,我亲自去迎敌。”吴懿摇头拒绝。
“子远乃主将,岂可轻动?黄老将军比我尚大三岁,至今还在大王跟前冲锋陷阵,如我实在不能敌,一定会引马回阵的。”严颜也不托大。
“那好吧,切记不可勉强。”吴懿叮嘱。
“子远放心。”严颜整理好披挂出了大帐。
两军肃然列阵,吴懿方因为人多势众,形如高山般壮阔,反观张郃只有数百骑,在对战中显得寒酸,鼓噪呐喊声被完全盖过。
张郃敢出门搦战,是提前做了功课的,如果赵云、黄忠在此,他绝对不会这么莽撞。
看到严颜的容貌后,张郃不禁唏嘘:“老家伙,我看你快半截入土了,在这儿给我扮黄忠呢?快去换个人来迎战...”
“尔等鼠辈,也敢提征西将军(黄忠)?我记得你当初也在定军山,莫非忘了夏侯渊?”严颜犀利回怼。
张郃今天的目的是拖延时间,他曾经在宕渠与严颜交过手,大概知道对方武艺的水准,心说你今天怕不是吃了豹子胆?
“严颜老儿,你既然求死,我就送你一程。”张郃见对方坚决,遂纵马挺枪来战。
“张郃匹夫,受死吧。”严颜双腿夹着马腹,提刀迎了上去。
张郃一开始就未尽全力,所以与严颜打得有来有回,心说正好利用这老家伙拖延时间。
严颜虽然武艺不弱,但与张郃还是有些差距,当年在宕渠曾输过两阵,今日发现张郃的武艺有‘下降’,寻思张郃也快年近六旬,武艺在老年时下降很正常,不是所有人都是黄忠,严颜此刻生出了好胜心。
张郃见严颜‘中计’与对方酣战,吸引了吴懿军中将士们的士气,他们很希望蜀中也出个黄忠的人物,要是能在陈仓斩了大将张郃,刘备或许也会给他个重号将军?
交战到五十余合,双方已是大汗淋漓,张郃保留了部分体力,严颜已经到了力竭边缘。
“你我的战马已经疲累,可敢等本将回城换马再战?”张郃见时辰已差不多,正是借机溜走的好时候。
严颜大手一挥:“速去换马,老夫等你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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