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田本想尽早赶往洞庭,孙权陈兵长江与关羽对峙太久,北方的曹操必定会有所动作,但交州已经谋划太久,正好趁此机会宣扬兵威震慑宵小。
士徽也满心期待蓝田快走,心说你毕竟是零陵太守,荆州的敌人还没解决完,就不要长久在交州盘桓,那些明刀亮甲看得人瘆得慌。
“早就听说交州多奇景,正好顺路四处看看。”蓝田点头同意下来。
“那就由我来引路。”赖恭表现得热情。
士徽尴尬地点头附和,但是内心却十分无奈,谁在胡说八道交州有奇景?零陵境内的景色更闻名好么?始安的山水就是荆南一绝。
蓝田随即提议:“我看不妨先取道番禺,然后郁水西进过高要、端溪至广信如何?”
赖恭连忙附和:“将军果然想得周到,这样由水路运送辎重,咱们正好轻装上阵,徽公子以为如何?”
“呃...甚好...”士徽艰难挤出微笑,心中暗骂赖恭无耻的恭维。
当初从龙编请缨来南海,士徽一则是想取得兵权,二来想主政南海郡这个富庶之地,提前配置自己的势力,方便今后顺利继承士燮的爵位,但他现在担忧蓝田来个假道伐虢,自己的南海郡还没捂热就得易主。
蓝田令沙摩柯引五溪蛮前方引路,高顺、梁泰护着蓝田与赖恭居中,士徽与胡恪率龙编兵次之,徐双率少量陷阵军殿后。
沿途经过城镇村庄,汉越百姓、地方官员纷纷走出家门,躲在远方隐蔽处偷偷观望,陷阵军的铠甲反射太阳,呈现精光耀日的画面,岭南的黔首士族无不啧啧称奇。
同行的士徽相当忐忑,根本没心情享受百姓崇敬旳目光,而是时刻担忧这些精甲悍兵会灭了自己,毕竟前后都是这种恐怖的存在,那些龙编兵人人汗流脊背压力山大。
“胡先生,你说蓝将军这是何意?他会不会假道伐虢?”士徽只能求教救命稻草胡恪。
胡恪摇摇头,“我看不太像,毕竟以陷阵军的实力,根本没必要用计谋...”
“先生说得很对,就是不知道蓝将军的想法,眼看就要到番禺城,我这一路上都胆战心惊。”士徽垂头丧气。
“要不我去探探口风?”胡恪试探道。
“先生真乃及时雨,你手无缚鸡之力,却有一颗雄胆,真是令我敬佩。”士徽欣喜夸赞,胡恪伪装得太好,根本看不出他是个练家子。
胡恪拱手说:“公子知遇之恩,敢不效死命?我去去就回。”
望着胡恪骑马远去的身影,士徽心说自己即便得不到南海,但是得此人也算额外之喜。
胡恪驱马来到蓝田身边,对着一众熟人挨个招呼。
蓝田勉励道:“此次交州的事做得不错,回头我给你记上一件大功。”
胡恪挠头说:“要不是先生周密安排,士家没有那么顺利出兵南海,特别是童谣谶语简直神来之笔,你们都没见到士家人的表情...”
“计划再周密也需执行到位,总之这一趟出乎我的意料。”蓝田点头肯定。
“胡校尉行事果决机敏,很难想象他是先生从军中提拔,光是这慧眼识珠就不得了。”赖恭拍马屁的功夫见长,一句话直接把两个人都夸了,让外人听得十分舒服。
“我同意赖将军所言。”高顺连忙点头。
胡恪笑着禀告:“士徽担忧先生要夺了南海,所以路上一直战战兢兢,特地派我来探探您的口风...”
蓝田摇头说:“交趾、九真、合浦三郡可暂且从旧,南海乃交州富庶之地我早晚必取,但此时可先交给士家打理,士徽用酒鸩杀了江东重臣卫旌,孙仲谋又岂会善罢甘休?”
胡恪眼前一亮:“先生的意思是...”
“你猜得没错。”蓝田微微点头,胡恪这家伙果然机敏,轻轻点拨就知道意思。
“你们究竟在说什么?”赖恭听得一脸茫然。
胡恪挠头回答:“先生要借士家与江东的矛盾,让士徽拱手把南海郡送过来...”
赖恭听后恍然大悟,随后一脸崇拜的表情,蓝田发现他的优势在升华。
蓝田摆手嘱咐:“你且回去让士徽放宽心,等到了番禺你们留下就是,不必再跟我们去广信。”
胡恪着急地问:“我还要待在士徽身边多久?这厮志大才疏、眼光狭窄...”
蓝田拍着他的肩膀安慰:“时机成熟我会通知你,无论在哪里只要能做贡献,都是有价值的...”
“唯。”胡恪听得激动澎湃。
兵马浩浩荡荡来到番禺,龙编兵终于脱离大队入城,强大的压迫感有所缓解。
此时的番禺还是边陲小县,众人短暂休整就向高要县出发,士徽与胡恪站在道旁相送。
“终于走了。”士徽长舒一口气,掩饰不住心中喜悦,那感觉就像送走瘟神一般。
胡恪苦笑道:“公子大可不必害怕。”
士徽摇摇头:“胡先生有所不知,猛虎在侧岂敢安睡?这可不是江东泥虎...”
“公子要往长远想,咱们已与江东彻底反目,若是没有猛虎在旁震慑,他日孙权若派兵来寻仇怎么办?”胡恪意味深长地说。
士徽听得一个激灵,南海虽然富饶但是与扬州接壤,他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般起落反复。
“现在该怎么办?”士徽着急地问。
胡恪皱起眉:“公子最好回龙编与家人商议,好在对比过刘玄德与孙权的兵威,应该利于威彦公他们的判断。”
“先生言之有理。”士徽点头称善。
蓝田旨在宣扬兵威,所以走走停停三日才抵广信,但也让当地百姓记忆深刻。
苍梧郡人口仅次于交趾郡,治所广信也是整个交州北部最大城市,赖恭建议蓝田将交州治所定在广信。
蓝田看着赖恭满脸诚恳,摇头说道:“赖将军才是交州刺史,定治所这事跟主公汇报就行,不用跟我商量...”
赖恭叹息道:“主公早有言在先,将军虽然督管荆南,但交州也是由您做主,我自担任交州刺史以来甚不称职,见过将军谋略手段更是自惭形秽。”
“赖将军人如其名,实在是太谦虚了...”蓝田安慰道。
赖恭正色说:“现在我年龄也越来越大,家乡零陵又被将军治理得丰饶,所以想卸甲归故里颐养天年...”
蓝田听得一脸茫然,心说你不才壮年吗?这么早就准备躺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