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塔维尔的提醒,纳西这才想起来自己可以用占卜来确认刚才的梦是否暗示着危险,它连忙翻找出放在收纳柜里的水晶吊坠,开始尝试着占卜。
连续低念了几遍占卜语句后,塔维尔看见挂在它爪子上的吊坠开始转动起来,速度较快,弧度较大。
“真的有危险!”
纳西愕然又恐慌地看着手里还在转动的吊坠,思索着说道:
“我再试试梦境占卜,这可以获得更加明显一些的启示。”
塔维尔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没有打扰纳西的占卜,他也有些好奇危险的来源...看起来这危险是指向纳西本身的,被它身上的特殊吸引来的?什么时候?
思索间,他往后抵靠着椅背,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微微出神,脑海中的思绪逐渐发散开来。
今天的记忆在脑海中快速翻过,很快就定格在了那个裹着厚重外套,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人影身上。
...对方身上的危险只针对纳西,或者只针对动物,除了一些神奇物品的效果,会让人展现出这种特质的,很像“驯兽师”啊。
念头浮动间,他又瞥到了那只灰色的鸽子,它换了个位子,刚好可以透过玻璃窗看见房间里面的位置。
莫名的,塔维尔的灵性直觉让他出现了一丝警惕...如果真是“驯兽师”,这只鸽子很可能就是眼线。
想到这里,他克制住自己脸上的表情和动作,不慌不忙的从书桌下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副倒扣着的画。
然后迅速将画纸贴在前面的玻璃窗上,正面朝外。
画纸上,一条条扭曲的线环环相扣,逐渐往外发散,像是一个被扭曲放大了的时钟。
阳台上的护栏边缘,那只灰鸽呆愣愣的望着玻璃上的画,一动不动,如同一个雕塑。
塔维尔侧头看向身后刚从梦境中清醒过来的黑猫,出声道:
“去把那只鸽子抓进来。”
“啊?哦...”
纳西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动作迅速地窜出房间,奔向阳台,将那只扮演雕塑的灰鸽一口咬住。
剧烈的疼痛让那只灰鸽摆脱了茫然失神的状态,在黑猫的口中扑腾着翅膀,使劲挣扎。
塔维尔瞥了眼昂首阔步,带着战利品走进来的纳西,朝它轻轻颔首道:
“占卜一下,它是不是被驯化的动物。”
纳西将嘴里咬着的鸽子扔在地板上,一只脚踩住,脚下的鸽子拼命地挥动翅膀,却怎么挣脱不开身上的猫爪。
“被驯化...你是说我灵性直觉产生的预感是有人想要驯化我?”
塔维尔点了点头道:“一种可能,你刚才的梦境占卜有什么结果?”
“重复了一遍刚才那个梦,这次梦里还多了一轮月亮,其他的就没了。”
“我先占卜这只肉乎乎的灰鸽子吧。”
说着,它用力挥爪,那只在它身下扑腾着翅膀的鸽子直挺挺的晕了过去,被它当做占卜的媒介。
一两分钟的功夫,纳西重新睁开眼睛,嫌弃的将被它弄晕的鸽子扔到了地板上,随后说道:
“我看见了,它背后的操纵者就是我们今天在街上遇到的那个人,那家伙肯定从一开始就在打我的主意。”
塔维尔点了点头,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大概是对方发现了你非凡者,额,非凡猫的身份,所以临时起意,想要驯化一个强力的动物供自己驱使。”
“要试试钓鱼吗?”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才继续补充道:
“‘驯兽师’的能力很克制你猫的身份,一直躲避不是个好的办法,平时再谨慎,也总有松懈的时候,说不定我哪天早上醒来,你就被人偷走了。”
纳西迅速反应了过来,警惕的后退了一步:“你想拿我当诱饵?”
塔维尔点了点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它道:
“‘驯兽师’的下一个序列是‘吸血鬼’,而人造吸血鬼大部分都是‘原始月亮’的信徒,我们或许可以从暗中窥觑你的人身上拿到一些线索,然后卖给研究会的月王,反正你都被盯上了,不如做点贡献。”
“放心,我会提前做好准备,不会让人把你驯化了。”
.....
和金梧桐街隔了几条街道的一条阴暗巷道里,一个裹着厚重外套的人影瑟缩在墙角,身体微微抽搐,像是得了重感冒,嘴里还在不断发出嘶哑细碎的低语。
“救...救...救我...”
“救....”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停了下来,埋在胸口的脑袋抬起,露出一双好似凝固了鲜血在里面的暗红眼睛。
在他的双眼中,一个浑身衣物肮脏破烂,皮肤黢黑的流浪汉身影倒映出来,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挣扎与呼救的声音短促响起,随后便是咕噜咕噜的吞咽声。
不到一分钟,失去全身血液的流浪汉重重摔到地上,睁大的双眼还凝固着恐惧。
裹着厚重呢大衣的人影安静站在一旁,半高礼帽下那张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的脸孔多了些红润,嘴唇上还沾染没有干涸的血液痕迹,他的脸上是一种厌恶又满足的神情。
“肮脏的血液...”
“我需要营养,需要更加鲜美,更加富有灵性的血液。”
说话的同时,他一只手抚摸着自己的腹部,似乎那里正有一个生命在孕育。
几句话的功夫,他脸色的红润就消退了下去,又变成了没有丝毫血色的苍白,整个人像是被一下抽取了太多的精力,变得虚脱。
他又缩回了巷道的角落,蜷缩在那里,身体微微颤抖,嘴里念叨着模糊不清的语言。
.....
只剩下最西边的天空还残留一丝昏黄的傍晚,纳西趴在一楼餐厅的窗台上,悠闲地眺望着窗外时不时经过的马车和行人,嘴里吃着玛丽太太专门为它买的小鱼干。
随着时间的推移,窗外街道上的行人和马车逐渐稀疏,渐渐变得安静,空旷了起来。
“唔...”纳西伸爪子在面前扒拉了两下,什么都没摸到,低头才发现,玛丽太太准备的小鱼干已经被它吃完了。
它望着窗外早已点亮的煤气路灯,打了个哈欠,悠哉悠哉地从窗台上站起来,准备回自己柔软舒适的小窝躺下。
刚站起来,它眼角忽然瞥到一抹往这边靠近的人影,熟悉的,裹着厚重黑色外套,戴着一顶半高礼帽的人影。
它心中刚升起一抹警惕,又忽然放松下来,莫名的,它觉得不断靠近过来的那道人影很亲近,很熟悉。
心底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朝它说:那是它最亲近的人,不应该警惕他,不应该防备他。
纳西面色变得纠结,脑海中的所有思绪化作了两个阵营,互相对立。
这种状态下,它一丝多余的想法都升不起来,没有了警惕,没有了动作,愣神的站在窗台上,看着逐渐靠近过来的人影。
脑海中不同思绪的对撞还没有结束,一双暗红的,仿佛有鲜血凝固在其中的眼睛突然出现,隔着玻璃和纳西对视。
“跟我走吧,我带你去寻找母亲。”
“母亲...”
纳西琥珀般的眼睛突然失去焦急,茫然一片,嘴里不断重复着母亲的单词。
随后,它像是在梦游一般,在窗台上人立而起,从里面打开玻璃窗,跳了出去,跟在那双暗红色的眼睛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