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妮莎随手指着倒扣在地板上铺开的画框换了个话题道:
“你觉得哪一幅画价值最高?”
“最左边那幅。”
塔维尔语气平静的指认了一幅画框,稍微顿了一下,又补充道:
“我只是序列9的‘偷盗者’,对物品价值的分辨没有那么清晰,哪怕里面是毒药,是诅咒,只要足够稀有,在我眼里同样是具有极高价值的物品,这需要你们自行去分辨。”
瓦妮莎轻轻点头,没再多说什么,伸手从右边随便拿了幅画框递过来,同时说道:
“你可以离开了。”
塔维尔欣然接过这幅画框,朝瓦妮莎轻轻颔首后,伸手在胸口连点四下,做了一个点繁星的礼节,然后转身走出了房屋。
...虽然不是最具价值的那两幅画,但从这它具有的价值来判断,应该也属于一件神奇物品。
塔维尔对这份收获很满意,其实就算瓦妮莎让他自己选,他也不会去拿最具价值的那两幅画。
缺少对价值的具体判断,他根本无法确定那些画的价值来自画本身,还是里面蕴含的某些危险信息或污染,一位邪神信徒留下的画作,就算画里面出现邪神的真容或者真名,他也丝毫不意外。
没走出多远,他就在路边拦下了一辆马车,准备直接返回自己暂住的旅馆。
在马车快要驶离街道的时候,他从玻璃窗中瞥到了一辆颜色黑沉的马车停在刚才那栋三层房屋前,一道看不太清楚的人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黑夜教会的值夜者?难怪让我离开,不过,我这算不算私吞脏物,还有,她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在找卷毛狒狒研究会,还是我成为值夜者在俱乐部内部线人的报酬,又或者是一种试探?”
“命运的每一次馈赠都标注好了价码,希望这份价码是我能够支付的,或者,等我成为高序列的‘偷盗者’,就可以直接窃取成果,而不用支付代价了。”
摇了摇头,甩开脑海中逐渐发散的思绪,塔维尔斜靠着车厢闭目休憩。
.....
旅馆二楼的房间中,地板上残留的水渍已经完全蒸发,只剩下夹缝位置还残留有少许颜色。
“这种程度应该没有问题了,总不会有哪个‘占卜家’无聊到去占卜地板上的污渍吧。”
低声自语间,塔维尔将一直被自己反扣着的画框正了过来,上面画的是一群怪异的石像:
它们长得都差不多,全身石制的灰白色,眼眸猩红,背后有一对巨大的蝙蝠翅膀,头顶着三个怪异的弯曲山羊角,手里拿着巨大的鱼叉,外形如同一个野人和恶魔的结合体。
在看见这幅画的瞬间,塔维尔的身体就僵在了原地,仿佛陷入了石化状态,连身上的灵性也跟着消沉起来,只剩下念头还能转动。
...不对,这不是石化,是身体变得消沉,变得懒惰,拒绝大脑发出的指令,不愿动弹。
思绪浮动间,塔维尔熟练的收敛灵性,屏蔽了自己对外界的感官,身上仿佛石化般的僵硬感觉瞬间消失。
闭着眼睛将画框倒扣在桌面上之后,塔维尔重新睁眼,在房间里找了张黑布,将画框完全包裹住,然后开始收拾起自己的行李,准备先搬去新租的房屋。
去北区金梧桐街的马车上,塔维尔又看见了成群结队的流浪动物,这些动物的成分非常复杂,有猫有狗,甚至还有鹦鹉、兔子这些城市内比较少见的动物。
其中有些动物的身上相当干净整洁,明显属于家养的宠物。
“有些不太对,这些动物相处的也太和谐了,中午的时候这些猫猫狗狗还在追逐打架呢,下午就混到一起了。”
低语间,他想到了自己在父亲遗留的笔记里看到的一个叫做“驯兽师”的序列...如果从名字上来理解,这群动物里面大概率混入了一只“驯兽师”,不过,给一只动物喂魔药,挺有钱的。
想到钱,塔维尔就想到了自己还没有着落的“诈骗师”魔药,因为成功窃取到恩赐,他身上“偷盗者”的魔药已经完全消化,随时可以往上晋升。
....“诈骗师”的魔药材料大概要花六到七百镑,因为这条途径比较少见,非凡材料很可能会溢价,而且父亲留下的魔药配方只有序列9到序列5,后面还需要去接触那个叫命运隐士会的组织,但我现在又离不开康斯顿城。
....魔药配方的问题还不着急,目前最重要的是提升序列,窃取更多的恩赐,提升实力的同时想办法从康斯顿城脱身。
金梧桐街,玛丽太太家,塔维尔将自己的行李从马车上搬下来,草草地将三楼收拾了一下,就直接入住了。
等他将自己的物品摆放好,房间清理了一遍之后,太阳已经落下,窗外昏黄的煤气路灯光穿过玻璃照射进屋内。
走至窗边,准备将窗帘拉上的塔维尔灵性忽然被触动,他低头看向下方的街道。
在煤气路灯下的阴影中,一只颇为强壮的棕黑色大狗匍匐在那里,一直在望着他所在的方向。
他的目光和那只大狗在半空交接,随即他产生了种被锁定的感觉,心底难以遏制的涌现出胆怯和害怕的情绪,脚步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塔维尔深吸口气,将心底不正常涌起的胆怯情绪压下,目光重新看向那只棕黑色的大狗。
点亮的煤气路灯下,那只大狗已经离开原地,摇晃着尾巴走向了街道的另一边,如同在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
“...恶棍?”
塔维尔有些不确定的低语出声,在他了解到的信息中,能和刚才那只大狗的表现匹配在一起的,只有“恶棍”所具有的能力,但这属于恩赐,需要足够虔诚的信仰,和伟大存在的回应。
...什么时候一条狗也能成为虔诚信徒了,还是说,这个世界对信仰的衡量标准这么低?
思索间,他听见了自己房门被敲响的声音,以及安吉利斯的话语:
“玛丽太太已经准备好了晚餐,如果你现在没有别的事,就下来一起享用晚餐吧。”
“好的,我一会就下去。”
塔维尔隔着门板回应了一句,外面忽然安静下来,再传出动静,已经是楼梯间被踩踏的声音了。
“倒也不用这个时候故意踩出点声音,你上楼的时候可没有一点动静。”
塔维尔撇了撇嘴,在心里打趣了一句...一个不太聪明的刺客。
从一旁的衣帽架上取下外套,拿好钥匙,塔维尔随即走出房门,去往一楼的餐厅。
等他到餐厅的时候,玛丽太太和安吉利斯已经坐在餐桌的两侧等待,在餐桌下方的角落,还有一只蜷缩成一团,显得有些不安的小黑猫。
注意到塔维尔的目光,玛丽太太微笑解释道:
“这是纳西,一只被欺负的流浪猫,我打算收养它。”
“纳西...”塔维尔看向地上那只眼熟的流浪猫微微点头,笑了声道:
“难怪我之前回来的时候没有看见它,我还以为是离开了,我原本打算如果回来的时候还能看见它,就收养它呢。”
玛丽太太赞许地点头道:“亚特先生也是个善良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