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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的第一道曙光撥開雲霧,從山間縫隙探入魚龍台西北邊的山谷,太子幫三人一夜無眠,舉步維艱,雖說憑三人輕功,後方追兵已難覓其蹤,但三人為除去自己的足跡,費了不少工夫,也耽誤了腳程。
使以當三人重新回到海蝕洞後方森林時,天已然全亮,時逢潮水退去的乾潮,海蝕洞旁白沙遍布,三人從原本壩岸上躍下沙灘,步行走回海蝕洞口。
但見老鄭的船擱淺在洞中,太陽篩撒在外,照不進洞中漁船,三人想起老鄭,又是一陣愴然,只聽于瀚冷道:「這裡還算隱密,我們先吃點東西,先放心睡一覺吧……」
三人彼此皆知,表現得有多冷漠,心裡的傷口就有多痛,連少量的乾糧都吃不完,便各自躺在船上各處休憩。
于瀚來到主控室,坐在案前,看著桌上狼藉的保養物品,誰知道才幾天的時間可以發生這麼多事,雖說悲愴使他毫無睡意,但深知為了應付眼前艱困的生存挑戰,每一分休息時間都極為重要,便強迫自己閉眼休憩。
幾日征伐,使他肉體再難支撐,即便一閉眼就會看見他最不想回憶的畫面,他的眼皮還是累得閉了起來,昏睡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對于瀚來說好像只有一眨眼的時間,突來一陣搖晃,將他從惡夢中搖醒,下意識手握腰間刀柄,卻聽得主控室外傳來叫喊聲。
「方臉!方臉?」
于瀚走出一看,但見漁船已漂浮在一片汪洋之中,只存左方地勢較高的泊岸岩石所形成的道路,洞中響徹程正崙叫喊的回音,就見他站在船桅瞭望台上,正俯視尋找。
「程猴!怎麼回事?」
「方臉不見了!」
「你都找過了嗎?」
「我沒看到他在洞裡啊!」
程正崙翻身下了船桅,續道:「你一個人在這裡,我怎麼放心自己出去找!」隨即想起前一晚的爭執,自己衝動之言似是刺傷到他,皺眉道:「他不會自己跑去找鬼子吧……」
于瀚白眼一翻:「你以為他像你一樣衝動嗎……別瞎猜了,我們出去找找!當心點,別被鬼子發現了!」
兩人心懷戒懼,潛身出了海蝕洞,方到洞後的森林處,便聽得林中隱約傳來方運辰的呼喝聲。兩人吃了一驚,難道鬼子居然能找到這兒來?連忙戒備趕往。小心翼翼來到聲音源頭,揭開大片樹葉,映入眼簾的讓于程兩人看傻了眼。
但見方運辰雙手合抱著一顆比他更高更大的石頭,正往來路緩步而行。忽然眉頭一皺,砰然放下手中巨石,左手調轉箭頭,便準備瞄準發射。
程正崙見狀一驚,喊道:「喂喂喂!你冷靜一點,是我們啊!」
方運辰微鬆一口氣道:「嚇死我了,你們幹嘛不出聲!」
「別說我們,你已經快嚇死我們了,你在幹嘛啊?不會是在練功吧?」
方運辰喔的一聲道:「先把它搬回去再說,我找好久才找到這麼大塊石頭,你們還在睡的時候,我已經搬了兩顆回去了……」
于程兩人盡量收起兄弟瘋了的表情,依言幫忙。兩人屏氣運勁,抱石抬起,但石頭之重,壓得兩人走不到十步,便已抬之不動。兩人不禁暗暗敬佩,方運辰休息的時間比他兩人還來得少,居然能獨自一人搬兩顆巨石回洞,定海樁氣功果然非同一般。
最後仍是方運辰協力,于瀚護航,這才安然將巨石抱出森林,三人見潮水漲起,無計可施,只能暫且將巨石留在壩岸上。
程正崙一路疑問難耐,這時已按耐不住,問道:「你到底搬石頭做甚麼?」
但見方運辰向他倆招手道:「來來來……你們還在睡的時候,我就有發現了……」就看他來到右方密林處,撥開林木枝葉,露出一道可供人側身而行的石頭裂縫。
于瀚首先露出醒悟而喜的微笑,對方運辰比了個讚,側身鑽入裂縫,橫著走出幾步,來到一處崎嶇走道,蜿蜒行去,過不了多久,便看到石壁上一個類似門形的出口,但聽海聲隆隆,正是通往海蝕洞的出入口。于瀚見那出口有人工雕鑿過的痕跡,笑著望向方臉。
方運辰搖手道:「不是我弄的喔!我猜可能是很久以前的海盜做的吧,萬一我們被發現,還有這個密道可以當作退路。」
程正崙道:「就這樣嗎?」
「當然不只,來!這邊……」
三人回到海蝕洞左方地勢較高的石岸,卻見靠近洞口的前段地勢較低,一片平坦;中段則有一座小石林,其中還有數顆中空的巨石聳立,使得道路方向更為難辨;而後段則是一片高地通向後方密道。
但見方運辰領著于程兩人來到中段石林,突然縱入一顆中空巨石,于程兩人見那顆巨石空間不大,只能一人伸展,程正崙幹話道:「三個大男人在同一個洞裡,不嫌擠嗎?」
「你下來就知道擠不擠了啊!」
于程兩人對望一眼,眼顯疑惑,方運辰的聲音明顯悶了一點,不似在洞中大聲說話所引起的回聲,正猶疑舉步,便感覺一道光由後段石岸照來。
兩人吃了一驚,舉目望去,但見方運辰似笑非笑的站在後段,喊道:「有那麼恐怖嗎?」
「你是怎麼跑到那裡去的啊?」
「那顆中空石頭底下有一個石道,低著頭走,就可以直接通到後段低窪的地方,我早在那裡擺好上下的石塊了。」
于瀚見狀,低頭若有所思,似是明白他的用意,問道:「你打算怎麼安排?」
方運辰把頭向上一抬,說道:「到瞭望台上,那裡視野最清楚!」
三人赴回船上,攀上瞭望台,面對海蝕洞口,洞中景象一目了然,但見左方岸上尖石遍布,右方低窪處海水漫漫,似有意似無意的分成兩條道路。
就見方運辰從口袋拿出一張紙,在瞭望台緣攤平,紙上畫得正是海蝕洞內的詳盡地圖,連左方小石林裡有幾顆中空巨石都標示得一清二楚。
程正崙見那圖之詳盡,讚嘆道:「哇賽,我們是睡了多久……」
方運辰嗤笑道:「一個早上是可以做很多事情的!」
此時于瀚再無懷疑:「你想將這裡設置成可以抵禦的基地……?」
方運辰點頭道:「唯一能載我們離開的船在這裡,這也是老鄭的船……我不想放棄它……」吸了一口氣,隨即指著圖上左方石林的位置,說道:「首先鬼子只會從前方洞口進入,我打算在前方平坦的地方多擺幾顆巨石,當作掩體;並且可以掩護我們進入中空巨石裡。」
但見石林中數處實心圓圈,于瀚指著唯獨一顆空心的位置問道:「這顆就是可以通向後段低窪的中空石?」
「對,我們其中一人可以埋伏在中空石裡,等敵人走近,就跳出開槍攻擊,攻擊後馬上落入另外一個中空石,讓鬼子捉摸不到;若是鬼子攻到後面,還能從這顆中空石底下的石道通往後段截殺……」
程正崙說道:「這不就像打地鼠一樣嘛!只不過我們成了地鼠……」
于瀚哼道:「我們是地鼠反過來打鬼……更貼切應該說一個蘿蔔一個坑,要想安全就不能在同一個洞裡停留太久。」
方運辰指著圖上道路右側的五處圓圈說道:「那也不一定,這五個點都在道路右側,彼此距離比較近,如果我們能鑿通五個點,那變化就更多了……」
程正崙突然指著道路左側的三個圓圈,道:「這三個距離就比較遠,而且從左側要跳到右側的距離怎麼算?」
「我都試過了,依我們的功夫是可以跳得過去的,不過我也只是試而已……不能確定在實戰底下,情況會不會有所不同。」
于瀚道:「那倒不擔心,即便只用其中一側的中空石,也夠鬼子受的……」說著指向圖上右方水路,問道:「你搬這麼多石頭就是為了水路吧?」
但見圖上右方低窪處畫的紅色圓圈,恰好形成一條引導至船邊的路,中央數顆紅圈圍成一個圓,後段和底部沿途有三處寫有「槍」字。
就聽方運辰道:「其實右邊這方面比較麻煩,因為有退潮漲潮兩種情況,我的打算是這樣,我們一人守左邊石岸;一人守右邊水路;一人留守瞭望台,我猜想通常人都會選擇從石岸那條路進行攻堅,守水路的那個人就能利用沿途設置好的槍對石岸上進行助攻。中間那個圍起來的圓圈是我打算堆起的高處,用來避免對方選擇漲潮時攻堅,水路方無法援手的麻煩,也供人晚上休息。」
「中路瞭望台能俯視全局,左右兩方都能幫忙,也有晚上守夜時的最佳視野。」
于瀚略思一陣,覺得此計可行,說道:「可以,就是輪流而已,只是程猴不大會用槍,可能需要教一下,不然他很難守左邊石岸。」
程正崙突然說道:「等等,這裡有問題……如果鬼子發現這裡不選擇攻堅,而直接選擇開炮呢?」
方運辰以大拇指指了指後方,說道:「如果發現苗頭不對,我們可以從後面密道逃掉……」
「那船怎麼辦?」
「…………」
「沒了這艘船,我們怎麼逃出去啊?」
方運辰無言以對,如果在生命關口的當下,自然只能捨去老鄭的船,想辦法逃命才是,但這種話又怎麼說得出口?
于瀚見狀,立即說道:「這就是接下來我們要討論的,方臉已經把防守策略擬定清楚,但沒有進攻策略……」
「進攻?」三個人要進攻全島的敵人,那是瘋子在做的事。
只見于瀚露出一抹緬懷的微笑,隨即豪氣高漲,道:「攻擊永遠是最好的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