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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子卿急忙扑上前去,试图用袖子盖住虫匣,可惜为时已晚,飞虫早已四处飞散。
“防御见谅!……我、我帮你抓来!”
曹希夷过来帮忙捕捉萤火虫,却突然惊叫道:““好痛!这虫儿咬人好痛!”
只见曹希夷摊开手掌,中央有一滩黑色污渍和四片透明的小虫翅膀,显然是一只被捏得粉碎的萤火虫,还有几根残余的断肢如尖刺般扎进了曹希夷的皮肉之中。
“好像……不是虫儿咬的……是我、我太用力了……给捏死了。”曹希夷面带愧疚,说着轻轻从手心里拔出一根萤火虫腿,不由惊讶道:“陆防御你看,这虫儿的腿好锋利!”
只见那根细长的虫腿在阳光照射下,闪烁着银白色的金属光芒,宛如一根绣花银针。
子卿小心翼翼地接过来,用手指捏了捏,却没想到那纤细的虫腿竟然坚硬无比,捏着甚至没有一点弯曲的变形。
就在子卿和曹希夷看得发呆的时候,子卿感觉腹部的伤口又麻又痒,低头一看,不禁大惊失色,只见那些逃走的萤火虫不知何时全都静静地聚集在伤口周围,成千上万,密密麻麻,同时发出有规律的光芒。
曹希夷瞪大眼睛,凑近伤口仔细观察着萤火虫,奇怪地说:“这些虫儿,难道是在吸你伤口的血?……”
子卿背后一阵发凉,惊呼道:“且慢,我身上流淌的可不是普通人的血,这些怪虫吸了会变成什么?”
说着就要抬手驱赶,然而手刚抬起就被曹希夷按住:“等等,它们不是在吸血……是在往你的伤口上吐白沫。”
仔细一看,那些只有小指甲盖大小的金属怪虫果然全都一动不动,只有细细的白沫正从口中源源不断地吐出,覆盖在子卿的伤口上。
子卿看得一头雾水,只觉得莫名的恶心。
““难不成是蛊毒?”曹希夷正要动手驱赶,忽然停住了,蓦地问道:“这物事是谁给你的?”
闻言子卿猛然忆起洛叶曾说的话:“必要时还能治点小伤呢……”
想要驱赶的手又慢慢放了下来。
余下四分之三柱香的功夫,两人一起瞪大了眼睛,默默看着那些怪虫一点一点吐着白沫,初时明亮的光芒渐渐全都暗了下来。
曹希夷好奇地小声问道:“它们是不是累了?”
随即凑近轻轻一吹,无数怪虫便展开翅膀汇成一股,从白纱的缺口钻回虫匣里去了,露出伤口处全部敷上了一层薄薄的白沫,除了新敷的地方外,大部分已经泛出肌肤一般的黄色。
子卿目瞪口呆,喃喃道:“原来那小子没有骗我……这虫匣还真能治伤……”
“叽叽!”树梢的长空忽然尖叫了几声,将目瞪口呆的两人从惊讶中拉了回来,看它昂首自得的神态,真让人怀疑它是不是在邀功。
二人在山上找了个避风处生火歇息一宿,第二日天未亮就动身翻过山头,途中不仅再没见到那奇怪女子的踪影,也没发现任何可能与腾龙宗有关的痕迹,无奈下山继续沿着驿道朝中南山赶路,这一路上子卿已将此番在灵溪的遭遇全都合盘托出。
“……赶去中南报信时遇到的那个秦氏便要害我,随后便遇到了道长,如今别无他法,唯有继续服用那个肖助教给的龙蕴丹,也不知是真是假。”
子卿说着摸出怀中的龙蕴丹,递了一颗给曹希夷。
曹希夷接过去端详:“龙蕴丹这名字我曾听说过,只知是腾龙宗给信众服用的,今日还是第一次见。”
曹希夷用力一捏,那丹药就变形了:“这里面有汞……嗯?竟还掺有赤白银……”
子卿好奇:“赤白银?”
曹希夷答道:“便是将铜和银相融得来。银意味长生,是以炼丹必用以为引,但纯银难以炼化,加入铜则更易于炼制丹药……”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我在门派藏书中看到过,此法乃是古法,早在战国时就有,可惜后来失传,没想到居然还有人知道,手法相当高明……此物非是常人可以做得来的,确是丹药不假。”
子卿道:“喝下玄浆过后体内忽冷忽热,痛苦难以抵御,直到吃了这丹药,才有所缓和,但却又会反复。想来玄浆与龙蕴丹,就是一对毒药与解药,好让腾龙宗以此来操纵人任其摆布。”
曹希夷说道:“自从你喝下玄浆之后,身手矫捷,听感嗅感都异常敏锐,伤口还可以迅速愈合,想来这腾龙宗的丹药,确实有神奇之处。”
子卿讶异:“有何神奇?这药是用人血炼成的,吃了会化成妖怪,依我看,和修妖有何区别?”
曹希夷答道:“在修道之人看来,未必如此。那些传说中的龙凤祥瑞,蛇蝎凶兆,说不定都是仙和魔化形而来,所以只要化形之人仍有智识,能辨是非善恶,就是仙。而扳倒是非,善恶不分者,便是妖。”
曹希夷说到这里,侧眼看了看子卿:“以小道看来,若是只取血做药引而不杀人,应当一样可以做成玄浆。腾龙宗所谓的喝下玄浆,好人能成仙,恶人会化作妖怪,恐怕是故意曲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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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的意思,是说那腾龙宗将本来的修仙之法歪曲了?”
曹希夷将药丸还给子卿:“不错,所谓炼丹,本来就百无禁忌,世间万物皆可以为药引,丹药只不过是提升修为的方法。腾龙宗用人血做药引固然不对,但真正导致人变为是非不分的妖怪的原因,并不是玄浆本身……而是因为你不得要领,不是合适的炉鼎,容不下这样的丹药。”
“不得要领……”子卿稍加思索说道:“回想起来,那个肖助教说只要以腾龙宗的方法来修炼就能长生,如此说来,变成黑眚的原因,是因为没有经过正确修炼?”
“不错,修真有内外丹之别,腾龙宗所谓修炼之道,也不外乎于此,但是外丹只是养胎、脱胎,却不修精气神,需要内丹修炼身体才可承受外丹,但是腾龙宗把内修简单的归咎于善恶有别,最终肯定会导致不知如何修炼的常人走火入魔,便是修道之人常说的道不得法。”曹希夷顿了顿:“腾龙宗之所以这么做,简单点说就是笼络人心,劝人入教。”
“怎么修炼才不会走火入魔?”
“修道的正经法门,需内外丹兼而修之,如若修外不修内,体内三尸虫未斩,只会反其道尔。”
“什么是三尸虫?”
“三尸又作三彭,上尸彭倨,在人头中,令人愚痴失智。中尸彭质,在人胸中,令人不能清静。下尸名彭矫,在人腹中,令人只知贪欲。那些黑眚就是印证。”
“可有法子除去三尸?”
“斩三尸的法子不少,有用符咒的,有守庚中的,有服丹药的,但都不得穷尽,须得内练修为,运元和之气,充满脏腑,蒸融关脉,变换筋骨,逼令三尸无处藏身。”
子卿叹了口气:“所以说到底还是要修炼内丹,若道长教我修炼内丹,是否就能阻止我变成妖怪?”
“恐怕不能,道教各派的修炼法门本就不完全相同,至于腾龙宗这样的,恐怕就更不一样了,即便防御内功不俗,若是修炼不得法,可能反而加重。”
子卿失望地说道:“如此说来得赶在药效过去之前从腾龙宗头目或药师等人口中问出化解办法……这几颗龙蕴丹也不知能缓多久……”
曹希夷见子卿神色不振,安慰道:“我觉得那个洛叶,虽然年纪尚小,但他在腾龙宗待了那么久,又如此聪慧,应当是有办法救你的,更何况他给了你这盏奇特的虫匣,想来并不会有加害之意。”
子卿看看自己的伤口,经过那些怪虫喷涂的白液覆盖,此时已经不再疼痛,表面乍看之下甚至犹如完全愈合一般,确实感觉好转了不少,但是转念一想自己被洛叶锁在洞里,又摇头叹道:“他连不迭的说我没救了,想必确实是没救了,毕竟我在洞里呆了一夜,如果能救治他又缘何没有回来?”
“可能是遇到急事了?那个肖候和周鹤阳不是都不见了吗?说不定就是他回来引走了歹人……”见子卿没有应声,曹希夷又道:“你在洞中昏迷一夜,第二天便好了很多,甚至还会了神奇内功,说不定就是他来救你的。”
子卿苦笑道:“我确实昏迷了一整晚,如果当中那小子真的对我做了什么……”说到这里他又想起那个销魂的吻来,不由摸了摸嘴唇:“难不成……不……他明明是男的,可他老把断袖挂在嘴边……难不成……”
亲我的还真是他?!
曹希夷好奇:“难不成什么?”
子卿慌忙敷衍:“没,没什么。”
唯有女鬼的部分情节不曾透露……哪里好意思说。
曹希夷见子卿心绪不宁,沉默片刻说道:“乌烟黑云自追索,登高南去有晴天。”
“这是何意?”
“这是……我下山前,本师真人卜的卦,黑眚是乌烟,玄浆是黑云,灵溪往南最高的地方就是中南山麓。而我们正好也在依此卦行事。”
子卿连忙问道:“尊师现在何处?她是否知道救我之法?”
“呃,本师真人虽然几十年未曾下山……”曹希夷犹豫片刻答道:“但她历来料事如神,占卜精确,只需照此卦行事,必有转机,你应该不会有事的。”话毕冲着子卿莞尔微笑。
“但愿如此。一想到这怪毒不知何时会彻底发作,就觉得心烦得紧。”子卿长叹一声:“我之所以做了差官,只是想像我爹那样做个为民为国的好官,其实最大夙愿就是能当上边军戍边除虏,即便战死在沙场,子卿也算是得偿所愿。”
说着不由紧紧皱眉:“然而那些黑眚疯狂,杀人噬肉,且还会被邪教驱使肆意作恶。要我变成黑眚这般的疯狂怪物,简直生不如死……”
“不如……”曹希夷侧眼看了看子卿:“我们回去灵山找那洛叶看看?”
子卿看了着子里剩下的三颗龙蕴丹,摇摇头:“来不及了,腾龙宗如此邪教,不知还有什么图谋,多拖一时不知又有多少百姓会被祸害,我们还是先去报信要紧……不管有没有用,路上还请道长先教我一些运气的法门。”
说罢他将一颗龙蕴丹吞服下去,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指了指自己的嘴,补充道:“黑眚浑身皮糙肉厚,刀剑难伤到要害,唯口眼是明显破绽,若是道长见我变为黑眚,不可犹豫,立即一剑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