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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鬼?这嘘声吓得子卿打了一个冷颤,“啊”字刚出口,忽然发现一对冰冷的嘴唇贴在他的唇上,送来了一个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用力的长吻。
那冰冷的、长长的舌头不仅缠住了他的舌头,还能感到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力量顺着他的喉咙直冲向他的腹部而去,在他的胃底来回搅动,惊慌莫名的他想要扭动身体,无奈身子连同双臂都被紧紧抱住。
又是周鹤阳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奇怪,为何这棺材又打不开了?圣使,听得见吗?你是被关在里头了吗?”
子卿逐渐听不清周鹤阳的聒噪了,身处冰冷而黑暗的棺椁里,闻着女鬼身上那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他忽然看见昏暗的光线中,有一只巨大的黑眚正在,那红色的眼眸凝视着子卿,却并不觉得疼痛,只是感到无比的寒冷与饥饿。
一眨眼,眼前亮起一簇黯淡的光芒,定睛看去,竟然是一对泛着微光的眼眸与他四目相对,随后那双眼眸化作了两个光点,同时周围又有不少光点亮了起来,初时还只是零星飞舞的萤火虫,到了最后竟如同璀璨的银河,子卿看得着了迷。
就如同那一晚,他躺在地上看着满天星斗时一样。
“怎么可以什么都吃呢?……”这一次又听见了一个女子的声音,无比亲切无比熟悉。
“可我、我肚子实在是饿……”子卿平躺在地上,说话有气无力。
面貌清秀的娘亲背着年幼的弟弟,满脸愁容地跪在子卿面前。
听到子卿的话,她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扭头询问一旁推着江州车的爹爹:“我们带的干粮还有余吗?”
爹爹在江舟车上找寻了一番,无奈地答道:“已经没有了,这一路下来什么都不剩了。哦,不过......还有这个。”说罢,爹爹从堆积如山的行李中翻出了一颗果子。
爹爹意味深长地笑着,提议道:“要不把这个给他吃吧?”
娘亲若有所思地望着爹爹,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也好,终究是适得其所了。”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拿起那颗果子,用裙摆小心翼翼地擦拭了一下,递给子卿,仿佛手中捧着的是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
那颗拳头般大小、表面光滑洁白的果实,宛如一颗精致的白梨,静静地躺在那里,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仿佛在向人们诉说着它的甜蜜与美好。
子卿迫不及待地伸手夺过果子,毫不犹豫地咬了下去。
那一瞬间,一股甘甜的汁液充斥着他的口腔,犹如一场甘霖滋润着他干涸的心灵,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他的体力逐渐恢复,精神也变得振奋起来。
子卿掀起破旧肮脏的衣袖擦了擦嘴角流淌下来的汁液,乍看就好像白色的乳汁一般。
娘亲静静地看着子卿吃完,轻声问道:“怎么样?这下有力气了吧?可以走了么?”
子卿用力地点点头。
爹爹微笑着走上前来,将子卿轻轻抱起放在江舟车之上。
江舟车摇摇晃晃地从满是尸体的战场上穿过,惊起了周围无数乌鸦,它们或是盘旋,或是停在斜插在地上的旗帜上、兵器上,围观着穿过修罗炼狱的这几个人。
“听好,往后无论多饿,都绝对不可以吃人肉了。”
……
不知过了多久,子卿才意识到自己还活着,意识到身上的束缚消失了,意识到自己独自躺在一个棺材里。他惊恐地推开棺盖飞也似地跳出了棺材,一气呵成。
回头看向石棺,棺内除了水什么也没有,水面光滑如镜,能映出子卿的样子。
伸手去触碰水面,柔软湿滑但又有弹性,轻轻凹陷了下去,犹如粘胶,再略微用力将手指穿过表面后,那液体又如有了生命,顺着手背主动向上蔓延,薄薄地包裹着子卿的小臂,那股熟悉的寒气随之传了上来。
子卿连忙将手抽了回来,包裹在手上的液体立刻无声地弹了回去,平整的表面再一次变得光滑可鉴,再看指尖上已经没有一点一滴余留,只残存了一丝凉意。
难怪从棺椁爬出来后,全身上下滴水未沾,连衣服都是干的。
突然,棺盖“砰”地一声自己合上了。
吓得子卿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脚跟立即被绊了一下。低头一看不由倒抽一口凉气,竟是周鹤阳,一对眼珠不见影踪,只剩两个黑魆魆的空洞瞪视着自己,半张的嘴中也没有一颗牙齿,面无血色。
伸手搭脉探息,已经死了。
环顾四周,门洞紧闭的石室内只有他和一具尸体,再也没有第三人的踪影。
捡起掉在地上的“图穷匕见”看向洞内满地箭矢,子卿这才注意到身上中的箭矢全都不翼而飞了,只留下许多破洞,透过洞口可以看见露出大腿上已经结痂的伤口。
难道是被这奇怪的水治好的?
再次端详周鹤阳,发现他浑身干瘪形同枯槁,死了不止两三个时辰,全身上下并没有一处外伤。
唯独背后有一条长长的缝隙,这条诡异的伤口并非刀剑导致,仿佛是被人为撕开的一样,一直从后脑开到了后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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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加诡异的是,他的身体里面已经什么都没了!周鹤阳的五脏六腑,甚至骨架都全被掏空了!只剩下一具皮囊。
细细端详有眼无珠的周鹤阳,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惊恐与震惊,仿佛见了鬼一样。
难道那棺椁中将自己紧紧抱住的真是个女鬼?是她害死了周鹤阳?掏空他的身体吃掉了?
可是为什么这女鬼却没有害自己,而且还吻了自己?难道是她好心救了我?
想到吻,子卿不由脸一红。
被女鬼看上,大概是因为我的相貌吧?自己一张被大火毁容过的阴阳脸,从小到大就不曾和女性有过亲密接触,更别提会被哪个女子看上,养父曾为自己出去提亲好几次,也都被人给回绝了,没想到这辈子第一次接吻,居然是和一个女鬼。
就在胡思乱想时,忽然一股寒气在他丹田狠狠一撞,随即在小腹中来回窜动撞击着,一时间痛得他眉头紧皱,连冷汗都出来了。
黑眚毒又发作了。
“黑眚口涎有毒,此毒虽不致命,但是像你这种身强体健的习武之人被咬伤后,还是会浑身疼痛难耐,尽快找郎中帮你排出来就好了。”
想到洛叶的话,犹豫片刻拿起图穷匕见,发现绑卷轴的家传红绦不见了踪迹,然而此刻也没功夫多想,举刀在手腕上划了一道伤口,一股深褐色的血液立即流了出来,浓稠无比,浑浊无比。
子卿不由诧异,自己的血何时变得如此诡异?就好像那些黑眚的血色一样。
看来好像毒性已经进一步扩散了,也不知道此时这么排毒是否有效,子卿被疼得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无意中瞥到了墙壁上的招式。
这招风卷残云便是父亲所传武功了,至于没有手持兵器,或许是不想外人偷学去,他皱眉凝思,回忆之前洛叶也曾菜刀剪刀使出这个招式,如今再看壁画的演示,子卿可以确认这分明是一个招数。
来到此地以后种种经历需要梳理,子卿冷静下来,试图将脑海中的乱麻一一梳理清楚。
黑眚早在多年前就已现世,恐怕制造黑眚的腾龙宗已暗中布局很多年了。
腾龙宗在灵溪镇上制造大批的震天雷,其实与皇城司正在查探的谋反之案有所牵连。
而谋反之案还与自己有关,才会不惜违背养父的意思偷偷跑来灵山。
自己会来到这里,好像被一根看不清的线牵着。
想到这里,子卿只觉得谜团重重,再看刚才割开放血的伤口这时竟然已经凝固了,至于身体也愈发地难受,只觉得饥渴得厉害,他再一次把目光停留在躺在地上的周鹤阳。
他惨白的身体干瘪,肌肉失去了弹性,仿佛全身的血液早已干涸,如同一具已暴尸数月的干尸。
不,血还没有完全干涸。
不知为何,子卿的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而且在冒出的一瞬间就变得无比强烈:扑上去一口咬开周鹤阳的脖颈。
舌敝唇焦的子卿嗅到了一丝血腥味,这味道此刻竟有些甘甜,在他的脑海中化成了沙漠中一泓清凉可口的泉水,只在愣神浮想的瞬间,下一刻他已不由自主抱住周鹤阳,张嘴咬在老头的脖颈上了。
终于回过神来的子卿被自己异乎寻常的举动吓了一跳,他斜眼瞥见周鹤阳喉头下有一排深深的牙印,周围满是干涸的血渍。
那血渍红里掺白,伴随着这个石室里萦绕的佩兰香味,让人一下就联想到了淡紫色的佩兰花。
这不是我!我怎么可以干这种事!我当年答应过娘亲……
“我到底在干什么?这么做我和腾龙宗的那些妖贼有什么两样!”
虽然心中自责千不该万不该,但喝下的血显然非常有效,刚才那股口干舌燥的本能欲望此时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非比寻常的冷静与清醒,子卿身上每一个毛孔都能敏锐地感觉到空气的流动,时间和空间在刹那间变得慢了下来。
与此同时,汗水味,泥土味,灰尘味,血腥味,房间内的种种味道都如同金腰楼牡丹无数的花瓣,带着各不相同的颜色,在子卿的脑海中清晰可辨。
其中首当其冲的,色泽最为强烈的,是一片紫色的佩兰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