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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留情面地直接回绝,肯定会得罪人。
在形势没彻底明朗前,朱境薇可不想完全押注在太孙这一边。
太孙若是地位稳固、胜券在握,朱高爔岂会获封吴王?
无非是父皇对太孙不甚满意罢了。
这事儿,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只不过,谁将最终胜出,现在仍言之过早。
朱高爔将宁国公主内心的小九九猜了个大概。
趁着徐妙云介绍女卫的间隙,朱境薇将其拉到僻静隔音的角落,推心置腹地低声说道:“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年龄还这么小,究竟可不可靠?人家亲生的娘可是好生生在北平呢,你这样掏心掏肺地对他,将来他若是翻脸不认人,你可没地方买后悔药吃,得留个心眼,懂不懂?”
徐妙云深知老四聪慧绝伦,今天这副憨样,是有意藏拙。
再者,隔墙有耳,她不相信不远处的老四一点儿都听不到。
也许,朱境薇的本意就是让老四听见。
蓄意挑拨她跟老四的母子关系,这简直是居心叵测!
徐妙云是何等精明之人,才不会被这等拙劣的伎俩所骗。
我和老四如何相处,关你朱境薇屁事?!
就算对老四不放心,也不会跟你交实底,让你了解个一清二楚、随意拿捏。
想到这儿,徐妙云冷冷一笑,气愤异常地反驳道:“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是不是吕氏让你说的?你可真是她的应声虫,你忘了常琳当年病逝的时候,你也曾怀疑过她,允熥都被养废了,凭什么她作恶,没人管?!”
“你看你,我还不是为了你好?!真是不识好人心”,朱境薇神情讪讪地说道。
朱高爔听觉敏锐,二人的对话,他的确听得一清二楚。
看来,吕氏很可能找人传话给朱境薇了,她是要用燕王妃的手对付他,还有他的便宜娘亲王子荷。
为今之计,只有装糊涂,向燕王妃百般示好,让她放心。
便宜爹麾下部众,有不少曾跟随徐达北征,就连吴王府的护卫,不知道有多少曾受过徐达的恩惠。
这个嫡母,只能拉拢,绝对不能得罪。
得到朱境薇的允诺,徐妙云留下三名女卫,便带着儿子起身告辞。
一路上,朱高爔紧靠在嫡母怀里,昏昏欲睡,他本以为,她会旁敲侧击问一些与便宜娘亲相关的话,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徐妙云除了轻轻哼唱着不知名的曲调哄他入睡外,什么额外的话都没说。
嫡母的心里素质还真是超乎想象的强悍,朱高爔在心里暗自叹服。
回到王府,黎辉早已焦急地等在外面,老皇帝要见他。
朱高爔告别嫡母,立即回宫。
到了乾清宫,老皇帝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马上定亲了,整天连个人影都见不着,你小子挺忙啊,你爹回京师了,没空来乾清宫了是不是?!礼服还没试穿,礼仪流程还不熟悉,你整个忙着干什么啊?!还想不想定亲?!你要是实在腾不出功夫,干脆取消算了!”
朱高爔跪在地上,默默承受着老皇帝的滔天怒火。
“孙儿知错了,孙儿一定改”。
朱高爔的态度极为恭敬,让老皇帝不好意思再滔滔不绝地骂下去。
“在孙儿心里,没人比爷爷更重要”,朱高爔趁机溜须拍马。
“这话,当着你爹说,更让咱信服“,老皇帝余怒未消地撇着嘴说道。
“当着父王的面,孙儿也绝不改口”,朱高爔信誓旦旦。
“就知道哄咱”,老皇帝轻嗔着向朱高爔伸出双手,满是慈爱地说道,“起来吧”。
朱高爔借力站起来,揉了揉膝盖。
老皇帝见状心疼极了,招手让宫女拿过来一个温热的药包,覆在朱高爔的膝盖上。
“爷爷,不用,揉一下就好了”,朱高爔觉得不用如此麻烦,又没跪多长时间,没这么娇气。
“这可大意不得”,老皇帝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同时让礼官进来,讲解定亲当日的相关礼仪。
朱高爔逐一默记在心里。
礼官退下后,老皇帝语重心长地说道:“爔儿,这定亲仪式既是给徐家的体面,对你也殊为重要,不可轻忽,让你爹回京,便是为了彰显你的身份,你懂爷爷的意思不?”
“孙儿懂得”,朱高爔颇为感动地回答。
爷爷一心为他着想,为了将他推上那个位子,煞费苦心,他怎会不明白?
后天定亲,此前他不会再出宫,随时陪在老皇帝身边,以应不时之需。
正当他要向老皇帝表态时,有燉快步进来。
“你弟弟陪他爹娘,你也跑出宫去,咱身边连个得力的人手都没有”,老皇帝轻声埋怨道。
朱有燉愧意满满地道歉,“都怪孙儿思虑不周。”
“留在京师的三千王府护卫,整训得差不多便让他们去王府当值吧,直接由你统辖,挑百名精锐随侍吴王左右”,老皇帝沉吟了片刻,又说道,“朱高煦、观童带来的兵马,还是回北平戍边吧”。
为了争夺储位,便宜爹一直尽心谋划,若是听到老皇帝的安排,大概率要崩溃,导致父子相疑,无端生出诸多猜忌,陷入没必要的内耗。
朱高爔忙出声劝道:“爷爷,那些护卫,孙儿都用习惯了,不如让他们留下来吧,要不从别处调些兵力补给父王?”
“那些人都是你爹的亲信,只有你爹能指挥得动,留他们在京师,你不担心尾大不掉?”老皇帝忧心忡忡,担心宝贝孙子沦为燕王的傀儡。
就算册立高爔为储君,也并不代表燕王一脉获得了皇位继承权。
咱相中的只有高爔,咱得扶着高爔掌控朝政,绝不能节外生枝,出现其他变故。
老四打仗出色,但是若论处理政务,则逊色得多,更遑论他另外三个儿子。
“爷爷,孙儿有办法制衡”,朱高爔语气坚定地回答。
用便宜爹的兵马虽有隐患,但却不会马上爆发;不用的话,局面可能失控,不知将出现多少难以预料的问题,甚至可能功亏一篑。
老皇帝对京军的忠诚度信心十足,他却不敢对自身的影响力盲目自信。
只要老皇帝在世,便宜爹就算对皇位再迫不及待,也不敢轻举妄动,而他已经为老皇帝续命十年。
只需长大到十六七岁,朱高爔便有信心节制天下兵马,不会受制于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