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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皇帝内心深受震撼，片刻慌神之后，很快恢复了镇定，神态如常地回到乾清宫。
虽然曾出家为僧，但他并不相信鬼神之说。
如果上天有灵，他爹娘那样善良勤劳的庄稼人，染上瘟疫奄奄一息时，为何神仙没有显灵？
因此，老四王府的宫女王子荷怀孕后，传出“当生天子”的流言时，老皇帝一笑置之，全当是别有用心之人对老四的构陷。
现在，事实已经证明，朱高爔此前所说并非虚言。
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老皇帝陷入沉思之中，朱高爔与朱有燉悄然对视一眼后，齐齐退出乾清宫。
朱有燉虽早有预感，但仍是震惊不已，久久无法平静。
朱权这份奏疏强有力地证明，朱高爔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这样的天赋异禀之人，自然是当之无愧的真命天子。
祖父这次不会再犹豫了吧？
朱有燉暗自思索时，朱高爔则在焦虑万分，徐增寿那边迟迟没传来消息，若是没有可靠得力的内侍加入，只靠亦失哈和三保两人调查，很难取得突破。
徐增寿不会言而无信吧？
朱高爔仔仔细细复盘，检查是否有疏漏之处，大脑忽地灵光一闪，瞬间恍然大悟，徐增寿肯定在等咱亲自去接徐景彦。
这还不简单？
现在就出发！
“哥哥，咱们出宫去接景彦吧”，朱高爔软声相求。
朱有燉从惊愕中慢慢恢复过来，揉着眉心稍稍思忖，“爷爷那儿没事的话，咱们再去”。
“好，我听哥哥的，咱们现在就过去？”朱高爔仰着头问道。
朱有燉点点头，拉起朱高爔的胖爪子往外走。
走到乾清门，迎面碰上朱允炆，二人停下脚步向太孙行礼。
“你们去看爷爷？他刚躺下休息，等会儿再去吧”。
朱允炆脸上隐隐有哭过的痕迹，现在主动打招呼，想必在东宫，吕氏为他进行了一番心里建设。
朱高爔在心里暗暗揣测。
“太孙哥哥，我们去偏殿找本书，不会打扰爷爷”。
即便朱允炆说的全是真话，朱高爔也要亲自过去一趟，也许老皇帝没睡着，已经起来了呢。
朱有燉随即附和道：“是啊，我们去找书”。
见二人不肯听劝，朱允炆也不再跟他们废话，点点头径直走了。
俩人极尽小心，轻手轻脚地走进乾清宫，没想到还是惊醒了老皇帝。
“高爔，你过来，咱有事问你”，老皇帝坐起身，披了件外衣，直接问道，“宁王的奏疏，你看怎么办？”
朱高爔在脑中快速搜索相关知识，不疾不徐地答道：“胡人狡猾多端，经常故意示弱，设下埋伏，诱惑我军追逐，需得小心提防有诈”。
“让父王率领精锐骑兵北上大宁、全宁一带，沿河南北边巡逻，搜寻敌人踪迹，伺机征讨”。
“同时，让五叔带领河南都司精锐，前往北平塞口廵逻。”
朱高爔说完，瞥了朱有燉一眼，历史上，率领河南都司精兵去北平巡边的是有燉。
朱有燉心领神会，笑道：“我不在王府，只能由父王亲自带兵了”。
老皇帝听完，暗暗称奇。
怎么会和咱想得一模一样？
高爔这臭小子，不简单，张口就答，竟然思虑得如此周全，确实有两下子。
朱高爔稳定心神，快速检查了一遍，看是否有疏漏之处。
“嗯，不错”，老皇帝点头一笑，视线随即转向有燉，“你认为呢？”
“孙儿认为弟弟的布置，思虑周全”，朱有燉坦然回答。
见有燉毫无嫉妒争强之心，老皇帝满意地点点头。
“爔儿，以后咱俩换着干活儿，你阅读奏疏后，拟定处理意见，附在每份奏疏后面，然后交给咱”，老皇帝说着，目光转向有燉，“高爔还小，写字多了容易累着，这样吧，他说你写，措辞方面适当修饰一下”。
“孙儿遵命”，朱有燉欣然领命。
朱高爔却被突如其来的幸福砸懵了，愣怔在当场，许久没反应过来。
“弟弟，弟弟”，有燉轻轻推了推道，低声唤道。
朱高爔反应过来，立马行礼道谢，“孙儿多谢爷爷”。
有点儿像范进中举，喜极而疯，朱高爔在心中暗暗自嘲。
不知道朱允炆听到这个消息后，会作何感想？
怒气冲冲？气愤填膺？
管他呢，做好自己的事最重要。
老皇帝从书架上拿下一个木盒，从中取出一沓纸，交给朱高爔，“先把这个看一遍，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问咱，有燉，你俩一块儿看，高爔处理过的奏疏，你先复核一遍，再交给咱”。
朱高爔接过来粗略地浏览了一遍，主要是一些提高效率的经验技巧，感觉相当于政务处理攻略。
两人凑在一起，聚精会神地阅读，连朱允炆走进来，都没发觉。
“孙儿拜见爷爷”，朱允炆故意提高了音量，以提醒那两个不知在忙些什么的弟弟。
朱高爔和朱有燉闻声立即起身，向太孙行礼。
朱允炆趁他们低头时，快速瞥了一眼桌案，心中骤然一紧，顿时大惊失色。
那是爷爷教我批阅奏疏用的，为何拿出来给朱高爔和朱有燉看？
他们又不是储君，有什么资格？！
爷爷这是要干什么？！
朱允炆的内心瞬间惊涛骇浪，汹涌翻滚，差点儿将他的意识击碎。
“储位，只有储位，才是最重要的”。
在神识不受控制地滑向万丈深渊时，吕氏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
对啊，我才是名正言顺的储君，他们俩看不看的，有什么要紧，最重要的是不能让爷爷失望。
既然爷爷让他们看，那就看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等着我即位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收拾你们！
等着吧！
终有一日，将你们踩在脚底下，永世不得翻身。
朱允炆在心里万分憎恨地想道。
老皇帝本就心中有愧，见到朱允炆一脸惊惧之色，愧意愈加浓烈。
“允炆，咱想着，若是让高爔和有燉以后能成为你的左膀右臂，现在得教他们些本事，这些日常政务，让他们先练练手，遇到大事，咱再和你商量，允熥的婚事你可要盯紧了，忙不过来的话，让济熺进宫帮你，反正他待在王府也没什么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