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越了几层房间后,前方的房间又开始变得像是人类所居。法师们暗自意识到,这里的房间分布看似随意混乱,或许也有潜在的区域规律。
奥菲利亚留意到欧也妮对每个房间审视的目光稍稍变久了些,但依旧否决得很快。
那些都不是欧也妮要找的房间。
好景不长,法师们的脚步在下一层停下。
呈现在眼前的,是他们见到的第一个户外场景。
这个摹本所对应的文明里,还未发展出封闭的房间这种事物吗?
这很有可能。
因为他们面前是一片沙漠。在这种不断变换地貌的场景上,居民或许连容身的洞窟都无法营建。
黄沙在风中飞舞着,一直吹卷到更上层的房间。
法师们在沙海中找不到道路,他们不确定这里的道路究竟是那阵吹舞着沙尘的风卷,还是脚下漫漫的沙丘脊线。
但那风向变幻不定,沙脊线也并不通往下一个房间。
“这个会是脚印吗?”有人看着脚前沙地上那三个簸箕一样大的凹陷。
前个房间向这沙漠侧出来一角屋檐,沙漠的风在这里减弱停息,才保留下了这几个印记。
将这种形状与脚印联想起来需要一点想象力。
然而,在这种奇妙的地方前进了这么久的法师们,如今最不缺乏的,就是被勾起来的奇奇怪怪的想象力。
法师们议论纷纷。
“如果足迹曾经能指引着我们的道路,无疑已经被风吹走了。”
“也可能是沙脊线,它们在风暴下偏离了方向。”
与那些封闭房间的静止状态相比,这个户外场景内实在是有更多影响变化道路的因素。
众人迟疑不前时,听到了特使平静的声音。
“走吧。”欧也妮说,“我们可能得从房间中。”
“你是说,在摹本中前进。”
伯尼黛特领会了她的意图,“只要靠近道路,就能回到这个世界。所以,我们可以在摹本中靠近那边的道路端点,直接从那头出来,进入下一个房间。”
“我们必须前进。”欧也妮看向副会长,“你们有擅长测绘的专家吗?我们需要一个明确的参照物或终点定位,让我们在进去后也能知道房间的终点在哪。”
“唉,有倒是有。”伯尼黛特的确做了这种准备。
欧也妮很快就明白了副会长叹气的原因,因为对方抬手解开了对菲比特的法术禁制。
伯尼黛特无奈地对欧也妮说,“最有天分的就是他了。”
之前的惩罚似乎使菲比特遭受了很大的打击。
他这会儿重获了言论自由,倒是闷不吭声,老老实实地架设起自己的测量杆,开始干活了。
两三个技术员都在干同样的事情,但他显然是最有主见的。
欧也妮看了眼他在笔记上快速勾勒的草图,伸手使用幻象法术,按照光幕捕捉的影响,模拟了一小座沙漠场景。
菲比特测量几组数据后停下来,看了看欧也妮的立体模型,又忍不住嘟哝着挑刺,“沙丘后面的坡度现在明明是看不见的。这么武断地将想象和实景混在一起,待会进去换个角度你就绕晕了。”
这次的话倒还挺有道理。
菲比特大概是怕了教训,说得很小声。
欧也妮从善如流地将模型中的实景和推断地形用不同的颜色区分开来。
菲比特抿了抿嘴,继续测量他的数据去了。
在菲比特忙活的时候,有其他人试图用机械鸟来探路,将旗标送去远方的终点。
欧也妮抱着未尝不可一试的心态,在旗标上做了缘分的记号。
可惜,无论机械鸟是选择沙脊线、追寻风向,还是延续脚印足迹,都会在飞出不远后,因为偏离道路而掉入摹本世界,像奥菲尼亚之前的机械鼠默默一样收不回来。
如果机械鸟够多,或许能不断试错,用穷举法找出道路。
但技术员们显然没有携带这么多精密的器械。
用简单法术批量制作出来的纸飞机,倒是能以量取胜。
但它们在风沙中飞不出太远,坠落后留下的痕迹也会很快被风吹偏方向。
道路的宽度有限。
不精准的道路,会让队伍在前进到一半时失散。与其到时候让分散的队员们各自分头摸索出路,不如一开始就集体进入摹本。
到最后,还是欧也妮的提议最为现实。
丰饶的法师们试图用血雾为沙面染色。
不会消失去摹本世界的血迹,能够涂抹出唯一正确的道路。
但那样做消耗太大了。
欧也妮皱眉阻止他们,不应该为一个房间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技术员们看着眼前这个巨型的房间,差不多也估算出这种做法的消耗量,在法师动手前及时给出忠告。
菲比特终于完成了测绘,他再看了一眼笔记本后,将其收入怀中,“我应该能通过周边环境,定位出终点在哪。”
“先进去,我再给你们指出来。”
这座沙漠中丘峦起伏,没有什么特别显眼的地形参照标志。
其他技术员还没有作下这样夸口的自信。
但他们能记录的数据确实已量得差不多——或许还没有欧也妮那个幻象模型精细,于是纷纷收起了自己的器材。
“走吧。”欧也妮点点头。
他们不能耽搁时间,要抢在地貌被风沙再次改变前穿越这个广阔的房间。
整支队伍走入了这片沙漠。
灼热的日光突然从天空洒下,刺得他们头晕脑胀。
视野一下变得极为辽阔,数不尽的沙丘蔓延到远方。
明明他们只踏出了几步路,近处的风景也都未改变,但变幻的天地和苍茫的风,让他们产生了时空倒错的幻觉,瞬时难辨自己身在何处。
高热的空气,使视线中的景象都发生了扭曲。沙脊线仿佛像蚯蚓般在扭动。
法师们施放法术遮挡烈阳,又在防护罩中召唤来清凉的水汽。
恶劣环境倒不会给他们造成太大困扰。
“你们还能认出终点吗?”
欧也妮手中仍托着那个幻象模型,问道。
没有人在此时抢答。
有些人记下了远方一排五个的沙丘,以为那或许可以勉强算是个标志。
可如今那里有着连绵不断的数十个沙丘,他们都弄不清究竟先前在房间中所见的究竟是哪五个。
在这莽莽沙漠中,要找到一个仅房门大小的坐标,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欧也妮根据眼前景象,又做了一个新的幻象模型。
她将两个模型重叠在一起,试图找出完全重合的部分。
但沙漠的景象太过相似,沙丘的外形又模棱两可,光线的扭曲几乎像是某种幻觉。
她调整了半天方向和角度,都有些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