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重新与这个社会互动,也能在蛇人们眼中留下身影。
摊主向他们吆喝,车辆避让开他们。
调查队还在街道的显眼处看见了提醒民众小心偷车贼的通告。
看来,他们之前对此地造成的影响,没有因为他们一度丧失存在感而被抹除。
这片区域一直记得他们。
奥菲利亚的心中又升起了希望,“如果我们在这里做点什么,影响力能传播出这个区域吗?”
欧也妮知道奥菲利亚想要做的是什么。
她欣赏驱使女工匠行动的那种责任心,但她不认为一场局限在小范围内的思想革命,能扭转整个社会黑暗又残酷的生存之道。
有可能,但太难了。
不说他们是否具备做这种事情的天赋能力,真要刻意谋求的话,得下百倍的工夫去深入理解洞察整个社会的机制和需求,然后去博万分之一的幸运机会。
最后或许也只能启发出一小撮对未来才有用的火种,让某些人有了像塞西莉娅那样空有梦想却找不着道路的瓶中之梦。
这个社会在当前未必有条件、有实力、有意愿去接受变革。
但欧也妮纵容地说道,“你可以先去做个实验。”
她找到个理由——奥菲利亚提出来的这项研究内容,也算是在探索过客在这个空间停留时的行动规则。
奥菲利亚去试了。
偷车贼在闹市中现身,挑衅般地飞车驰行,将闻风而来的治安官们一路引出了这个区域。
在远离马戏团的范围后,奥菲利亚回头看向追捕她的治安官们。
那些治安官面色茫然,不仅忽略了奥菲利亚,也没理会被奥菲利亚特意留在墙角的赃物。
他们遗忘掉了整个案件。
曾因追捕路线争执发生争吵的两个治安官也和好如初。
就像水面上的涟漪被墙壁阻挡——外来者刻意干涉造成的任何改变,都被马戏团外的区域特性给抹平了。
他们只是这个社会的过客。
没人提出新的研究课题,调查队没有继续在蛇人社会停留的理由了。
他们沉默地往马戏团走去。
欧也妮解除了在奥菲利亚身上的外貌幻象。
归来的治安官们垂头丧气地从她们旁边经过,分明已经想起了偷车贼的案件,却无法认出身边的罪犯,
马戏团里的人都还记得这几个虽然混账但很有能力的混蛋。
他们不知道博纳德以外的小队成员姓名,却准确地报出了那几个强加给他们的绰号。
“你们回来了!今晚的表演就要开场了,你们是否有意来场临时表演呢?观众一定乐意在离场时给出更多的小费!”
调查队没耐心等到夜深人静,他们在观众的瞩目中走向那道索桥。
奥菲利亚取出吊索,像先前那样邀欧也妮同行。
欧也妮摇了摇头,“你们先上去吧,我想好好观察下你们离开时的时空变化波动。”
她强忍着归去的欲望,心想,这回太便宜道林了。
她为留下来调查,一直在这边做着思想斗争,对方却只用在上面挨半个小时的担心煎熬。
要不是怕突然解除法术,引起道林什么不必要的焦虑误会,动摇整支队伍的阵脚,欧也妮早就切断了这重联系。
技术员们看了眼欧也妮从乐园追寻者那里获得的胸针,知道她对此确有研究,相信了这个说法。
唐蒙德则肯定会走在欧也妮前头,他要替她去探索不使用吊索返回塔内的可能性。
“如果你上不来的话,待会我再来接你。”
奥菲利亚说。
欧也妮笑着点头。
先行的三人逐个在索桥上消失了身影。
就连没有吊索的唐蒙德也离开得很顺利。
马戏团的观众席上爆发出一阵阵鼎沸的人声,是蛇人们激烈地讨论着这种障眼法的新奇,想要从中寻出破绽。
舞台上只剩下了“白发雪女”。
在观众们浪潮般的呼喊声中,她转过身来,面朝观众。
今日演出爆满。
近七百双竖瞳正紧紧地盯着她的身姿。
精彩的前戏和雪女的容貌,使他们对接下来的戏码满怀期待。
一比一百的时间速率,欧也妮静静地心想。
在奥菲利亚放心不下来找她前,她还有很多的时间。
强迫众法师遵守隐秘法则的那种修改认知的力量,对欧也妮一直没有生效过。
她在众多竖瞳的盯视下,毫无顾忌地放出了波欧斯的火焰,让细密的线条绘制成法阵。舞台上的其他演出人员吓得四处避让,逃下舞台,将整个场地留给了欧也妮。
鼓掌声如同雷鸣。
那大概被观众们当成了事先准备好的演出效果,没有造成太大的恐慌。
观众席上许多蛇人纷纷站立起来,探身观看。
在观众的惊叹声中,欧也妮缓缓漂浮到高空,小心地没有进入到索桥的十二米范围内,那就是离开的极限。
随后,她让幻象从法阵中奔涌而出。
黑色黏稠的地面向外扩散。求救的哀鸣四处响起。苦难的恶果原地生根发芽。
提炼黑石的场景画面,突然在这座享受娱乐的马戏团帐篷中铺展开来。
观众席上响起了厌恶恐惧的尖叫。蛇人们明明心中知晓,却无法直面这种残酷现实,更加害怕已身也陷入那仅存在于远方的现实。
随着幻象范围的扩大,他们开始后退逃离。
欧也妮静静地看着这满场乱象。
她并非为了公义而向上层的人民真相。
揭发真相的行为,也未必符合这个社会的公义。
她只是出于自身的目的,想要编造一个能引起混乱的大型幻象。
而在她施法时,近期所遭遇的印象最深刻的场景,自然而然地从她记忆中浮现出来。
有照抄的蓝本,自然比从头虚构一个不存在的场景,要来得轻松。
欧也妮抓住了这个念头,若有所思。
如果在蛇人社会里打破隐秘法则,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特意先打发走了同伴的欧也妮,没有等到预想中的惩罚。
于是她继续破坏规则。
无形的巨刃向四周散出,割裂了马戏团的帐篷。恐慌的蛇人们加速了逃离,而阻拦他们脚步的帐篷很快就四处漏风,敞开了逃生的洞口。
遮挡天幕的帐篷顶,被狂风吹卷而去。
黑夜与灯火在头顶瞪视着他们,空中只剩下一道飘摇的索桥,和一个悬浮的白发身影。
发生在马戏团中的噩梦,也就此展露在了这座繁华城市的怀抱中。
随着人群向外奔逃呼喊,其影响也不断扩散。
乘坐着悬浮小车的治安官们闻风而来。飞艇在欧也妮的头顶投下阴影。
被这里的武器伤到会有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