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机也从来不等人。
欧也妮不一定非得现在启程,但当她需要出发的时候,钥匙必须已经在手。
丰饶教会等待神谕的行为看似被动,但那是因为信徒恭敬守礼。
教会传承积累的浩瀚知识中,一定有能为欧也妮所用的线索。
教宗不肯亲自出面,但也给她留下了一位好用的代理人。
“教宗不会见我。事务有专人处理。”欧也妮复述道林的说辞,玩味地看着容色如雪的青年。
“既然他不出面裁决私怨,那么,只要没有做到被视为向教会宣战的地步,我就可以随意处置你?”
道林的表情没有一丁点变化,早在见到欧也妮出现的第一眼,他就已知道并接受了这点。
他平静地说,“你可以这么理解。”
这句话是绝对的臣服。
有那场屈膝在前,欧也妮知道,现在哪怕她命令道林当众下跪认错,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照做。
可如果这种刁难无法打破道林的从容,那就称不上报复。
无论她使用多么恶劣的羞辱手段,本质都和在道林脸上画王八没什么区别,只能算是恶作剧。
欧也妮还不至于像孩童一样,为这种成果满足。
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得拿住道林的软肋,让他真心实意地为得罪自己而后悔才行。
她会找到道林的弱点。
站在神明面前的高级法师已经准备好承受任何折磨或疼痛,但神谴并未如预想中那般降临。
行走于人间的女神有着与他相同的鲜红色眼睛,对他微笑时带着淡淡的冷意,“那么,你可以退下了。”
她轻易地打发他,可也没有放过他,“我稍后会再来找你。”
延后的惩罚比已实施的惩罚更令人恐惧。
从宣布的那一刻,待罪的时间已然开始。
道林知道这点,他挪开视线,不再言语,经由欧也妮身侧,走出了教堂。
围观了整场事件的其他人,虽然无法理解自身听到的大多数话语,但已知道这位陌生的来客是连道林阁下都惹不起的人物。
他们半眼都不敢再多看欧也妮,低头绕开她,跟随着道林匆忙地离开教堂。
只有安塞尔留了下来。
没人敢窥探他和欧也妮的谈话。两人同站在丰饶女神的雕像之下。
安塞尔看着女孩。在法师视野中,她周身仍笼罩着明艳的光彩,服饰气度俱是华贵凛然,连笑容都令人生畏。
他理解那些人为何不敢直视这位少女。
她能冷静地拿捏任何人,用冰冷的视线威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
可在此刻,她又能放松下来随意地与他闲聊,笑容就如当年般温柔亲近。
不,他想起来,欧也妮当年对安塞尔严厉冷淡。
那份柔软不是用来对待安塞尔的面貌。
但落在他眼里,对他来说没有差异。
“先前你托我留意的调查,”欧也妮正温和地说出先前未来得及告知的消息,“事情的关键在新城区最大的那座工厂里。”
教会与协会的纷争,欧也妮没必要站在两方中的任何一边。
但既然安塞尔都得为此写检讨了,她总得拿出点能让他交待的成绩来。
奥利菲亚他们自然也有应对丰饶教会的方式,只不过……
欧也妮想到道林也将介入这项调查,又挑眉说,“或许不需要这个情报,你们也能很快接近真相。”
安塞尔则给与肯定,“这是重要的调查方向。”
“我正要替道林阁下搜集匠神协会在此地项目的资料。现在我知道该如何分配轻重了。”
“那里有特殊的禁魔法阵。”欧也妮又提醒一句。
欧也妮相当清楚以道林的身份,怎样出牌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道林应该是想要以民意为借口,借教会的权势逼迫领主撤销匠神协会那些项目的经营许可。”
“然后退一步,要求开展强制宗教检查。”
“这样你们调查的门路就打开了。”
“让他先去做这件事情。”
欧也妮给出建议,“没有正当名义的话,你不要贸然去调查。”
“在那种禁魔法阵下,你独自一人无法应对工厂的私人武装。”
禁魔法阵的消息使安塞尔的神色变得慎重,他认真表达了对欧也妮的感激。
“无需这么客气。”欧也妮笑了笑。
正事聊完后就轮到私事,她感兴趣地问道,“你是亚当斯枢机的私生子?”
安塞尔没有任何被刺探的不悦。
他看了眼欧也妮落下的兜帽,以及在艳阳下令人担忧其融化的雪发,伸手示意对方随他一同前行。
“这不是什么出奇的事情。”走在回去的路上,安塞尔答道,“枢机的私生子多到数不清,连他自己都记不住。”
欧也妮微微困惑的神色,使安塞尔继续说道,“您知道教会有种对未孕女子的赐福吗?”
“……知道。”欧也妮想起了什么,“我曾见过。”
“我就诞生于那种法阵。”安塞尔语气平淡。
“一些女子只想要诞下子嗣,却不在意孩子的父亲是谁,她们会前来教会请求女神的赐福。”
“亚当斯枢机,很热衷于主持这类仪式。”
这位枢机的喜好,使欧也妮心有不适。
“所以,你与枢机间存在血缘的联系。”
“仅是血缘。”
在丰饶教会内,很少有人用这种语气来提及血缘。
安塞尔无疑有这样做的资格。
“以法理而论,我与枢机之间从未存在过父子关系。”他说道,“在主持仪式前,枢机与我生母各自签署的契约,都写明了这点。”
“我过去一直不知道自身的父系血脉源自何处。”
“直到我入职巡礼处,在踏入那座机构时,触发了某个亲缘检测的法阵。”
那时,门卫笑着对引安塞尔入职的那位前辈说,瞧,又一个小亚当斯。
“像我这样回到教会中又被检测出来的亚当斯后裔,并非唯一一个。”
欧也妮微微抬眼,“枢机知道你是他的儿子。”
蒲公英的种子散落天涯,若无外力,难以重聚。
“我常常想,为何我能在教会抚育机构的筛选中获得更高的分数,被选送到隐秘学院入学。”
安塞尔说,“是的,或许他知道。”
“或许有其他人知道。”
欧也妮有些在意,“你在教会抚育机构生活过?”
她原以为安塞尔与这辈子的她一般,由母亲独自抚养长大。
她不由蹙眉,语调放轻,“你的母亲……”
“不用担心,她没有遭遇不幸。”
安塞尔平静地叙述,“她只是曾经需要有一个孩子而已。”
“我与她共同生活时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