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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王的确是在伙同外?戚谋逆。”
周玹明白说道,信手拈来御笔,在纸上用?朱砂写?就一个鲜红“邓”字。
那“邓”字笔锋凌厉,杀气腾腾,看得常清念心中凛然。
盯着那条仿佛直插人心的悬针竖,常清念不禁脱口问道:
“那陛下为何不阻止?”
周玹竖起笔杆,敲了下常清念光洁额心,笑?着提点道:
“本?朝以孝治天下,欲诛灭太后一族,必得师出有名。”
周玹将那写?着“邓”字的纸片投入一旁火盆之中,火舌舔舐着纸缘,飞速朝中间吞噬,须臾间便化作灰烬。
“对于贪得无厌之人,野心只会?越纵越大。”周玹淡声道,“而一旦纵到极限,便该是他们自取灭亡的时候。”
听到这,常清念顿时明白过来。周玹不但早就知晓,甚至在刻意引诱他们走上谋反这条路。
邓氏自认为拥有的一切,不过是周玹为他们精心编织的美梦。
常清念乍闻先是一震,而后陡转为被?皇权碾压的惊惧,最后竟隐隐透出躁动?*?与渴慕。
原来这就是他们争得头破血流,豁去身家性命也要伺探的至高权柄。
难怪周玹总是懒得在后宫辨是非、分对错,论起玩弄权术,皇帝才是个中高手。
“那陛下打?算纵他们到几时?”常清念试探着问道。
周玹掀眼瞧了瞧常清念,怕她再跟着忧心,便如?实相告道:
“赶在年节前料理干净。待到来年春闱,正好为朝廷选些可用?之才补上缺漏。”
常清念抿了抿渴燥的双唇,按捺住怦怦跳动的心脏,问道:
“妾身能帮您什么?吗?”
周玹认真想了想,忽而盯着常清念笑?道:
“倒还真有一桩。”
见?常清念兴复不浅地凑近,周玹俯身在常清念耳边,轻语呢喃道:
“卿卿可得护好朕的软肋。”
护好软肋?
常清念不由怔了一下,品摩着周玹所言,缓缓耷下眉眼道:
“您是要妾身保护聂——”
周玹本?就疑惑常清念怎地不害羞了,此时一听,连忙捂住她双唇,将后话堵了回去。
“朕平素那些哄卿卿的话,原都是说给猫儿狗儿听了?”
周玹啼笑?皆非,捧起常清念的脸颊,教她正对着自己,一字一句道:
“那时朕约莫是在宫外?,你?留在宫里,千万要照顾好自己。”
“朕会?把御林军和龙虎卫全部?留下,你?只需留在永乐宫里,安心等朕回来。”周玹交代?道。
旁的暂且顾不上,常清念只急忙问道:
“御林军也留下?您出宫在外?,身边无人可怎么?成?”
周玹扶住常清念肩膀,低声同她耳语道:
“卿卿莫怕,朕已暗中召舅父回京。”
“贺大将军?”常清念瞠目道。
见?周玹颔首,常清念恍然,这场帝党与后党的较量,何尝不是先帝元后与继后之间,时隔经年的决一死?战。
“邓氏一族的终局,理应由贺家人为他们敲定。”周玹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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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寿安宫。
常清念既在咸宜宫坏了太后好事,便料算到会?有今日这一劫,故而拿出早就编好的说辞,怀冤抱屈道:
“……当?日便是如?此情状,那尤御女跳出来便要把脏水往妾身头上泼。悫妃姐姐非但不阻拦,还跟着搭话,一副要攀咬妾身的架势。妾身事先又不知娘娘作何想法,只觉天大的罪名来得突然,只好奋力一搏,惦念着自救而已。哪成想会?坏了娘娘大计——”
常清念跪坐在殿中,揉眵抹泪道:
“妾身万不敢埋怨悫姐姐,只盼娘娘能同她说清楚,下回好歹稍给妾身些暗示。悫姐姐上来便对妾身夹枪带棒,妾身还当?太后娘娘恼了妾身,要将妾身一同除去呢。”
当?日听得悫妃与安婕妤回禀,邓太后怫然大怒,打?定主意不会?再听信常清念的花言巧语。
可今日叫来常清念一问,怎地倒也有情可原似的?
邓太后闷了几日的火儿,突然不知该朝谁发去,一双凤眸阴恻恻地审视着常清念。
仰仗龙息活了大半年,常清念自觉身上也沾了点龙气儿,此时被?太后盯着,心里也是半点不发虚,仍能假哭得声情并茂。
这番话说出来,太后即便心里怀疑,此刻也没法子断定常清念是故意搅局。
邓太后乏厌垂眸,摆手道:
“罢了,回头哀家再同悫妃说说,你?平素也放机灵点,莫要再搅哀家的好事。”
“妾身遵命,多谢太后娘娘宽宏。”常清念叩首道。
太后不过是要个解释,常清念便好声好气地说给她,面上过得去就成了。
见?英嬷嬷来搀扶自己起身,常清念右手攥着素纹锦帕,仿佛无意般搭了下小腹。
“妾身告退。”
常清念欠身行礼,从正殿中退出来。
回廊下,承琴面色惶急地跑过来,从英嬷嬷手中接回常清念,低声问道:
“娘娘,您没事罢?”
常清念摇摇头,拉着承琴快步走远些,这才蹙了下眉心,忽然面露难色道:
“本?宫不太舒坦……”
承琴好像当?即明白过来,忙扶着常清念,步履匆匆地往僻静转角走去。
见?这主仆俩行色可疑,英嬷嬷顿时留了个心眼,暗自尾随着她们转过廊角。
等她们停下脚步,英嬷嬷同样侧身顿足,将身形掩藏在精雕细刻的白玉柱子后头,伸出颈脖斜眼窥视。
只见?承琴身形纤瘦,却极力想要遮蔽什么?。透过罅隙,英嬷嬷看见?常清念躲在宫墙阴影里,不住捂唇干呕。
第47章别绪
“当?真有此事?”
邓太后斜倚在软榻上,正欲松泛松泛筋骨。听罢英嬷嬷回禀,抚着玉如意的手指不由顿住。
英嬷嬷颔首,从宫女手中接过美人锤,跪坐在脚踏上替太后捶腿,低声禀道:
“奴婢瞧得真真的。常妃方才只带个宫女在身边,躲去庑殿后头便止不住地犯恶心,看着倒像是害喜似的。”
邓太后原本慵懒的坐姿忽地端正几?分,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狐疑道:
“别是吃坏了东西罢?”
“奴婢起先也如此想?过,只是观常妃主?仆神情慌张,遮遮掩掩,实在可疑得紧。”
见太后起身,英嬷嬷忙将?美人锤放去一旁,又从木几?上端来热茶奉给太后,这才接着说道:
“常妃伺候皇上有一阵子了,若不曾刻意避子,遇喜倒也属寻常。”
见邓太后不曾出言打断,仍在蹙眉思索,英嬷嬷缓声说下去:
“皇上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