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工作吗?我总称赞你成熟稳重、处事滴水不?漏,没想到你在感?情方面,毫无?理智可言。”
段淮岸没说话了。
段屹行?说:“这几?天别出门了,想来你也没有心思工作,好好待在家里,仔细想想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段淮岸双唇翕动。
段屹行?似是猜到他要说什么,打断道:“别想着下楼找她,门我会反锁的。”
“……”
“也别发疯,二楼是摔不?死人。但你要是敢从二楼跳下去,我就敢让你这辈子都?找不?到她。”
“……”
直到今天,段淮岸说:“爸,我想去一个地方。”
他说:“怀念不?回我消息。”
深吸气?,他求段屹行?:“你帮我把她带来,行?吗?”
隔着一扇车窗,段淮岸看不?见里面的人,但他听到手机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哽咽着哭声。
直到听完她说的话,段淮岸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
从一开始就错了。
即便他很讨厌“强迫”这个词。
可他不?得?不?承认。
他对她,就是,强迫。
除了强迫,还有欺瞒。
二人的初吻,是他强迫,初夜,也是他故意隐瞒。
他拿着手机的手都?在抖:“是我错了,对不?起啊宝宝。”
车厢里,段屹行?问怀念:“他有话要和你说,你愿意给他一个,倾诉的机会吗?”
怀念缓缓地点头,她伸手,推开车门,室外的热气?扑面而来。
手机听筒的声音和不?远处段淮岸的声音重叠:“不?用下来,你就在车里。”
闻言,段屹行?拍了拍主驾的后座,示意司机和他一同下车,给他们俩腾出独处空间。
周遭一下子静了。
连蝉鸣声都?消失了。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二人。
怀念坐在车里,段淮岸站在车外。
夏日日光曝晒,高?温灼烫。
怀念于心不?忍:“要不?坐车里?”
“不?了。”他停顿几?秒,话锋一转,说,“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这里。”
“……”
怀念猛地一滞,心脏像是由?高?空坠落。
像是夏日的阴暗面,不?管藏得?多深,都?会被阳光捕捉到。
逃无?可逃。
她有轻微的眩晕感?。
然后又听见他说。
“中考那年的暑假。”
话一顿。
“你手里抓着很多氦气?球,还记得?吗?”
“……”
命运将她裹挟,又带她回溯至从前。
她望着周围的一切,蓊郁的绿树,目光远眺,是游乐园的摩天轮。
脑海里细碎的记忆画面,如?同拼图般,经由?他的唇齿,拼出一副完整的图画。
那年暑假,怀念以全?市第二的成绩,考上了南城最好的高?中。
那天游乐园开业,好友把待在家里无?所事事的怀念拽来游乐园。
好友塞给她一捆氦气?球,两个人在游乐园里卖氦气?球。
周围的商贩卖20块钱一个,怀念和杜雪昭卖10块钱一个。没一会儿,两个人手里的两捆氦气?球,卖的所剩无?几?。
怀念最后留了一个。
是她亲手做的氦气?球。
透明的气?球,周围贴着pvc质地的立体蝴蝶。
东西?卖完,杜雪昭问她:“去玩海盗船吗?”
夜晚渐渐拉出帷幕,怀念怕赶不?上末班车,说:“我得?回家了,下次陪你玩,好吗?”
“我和你一块儿走。”
“不用。”怀念知道经过她家的公交车,末班车是晚上十点,也知道她很想玩,笑着拒绝了,“你又不和我坐一辆公交车回去,没事儿,我先走。你接着玩儿。”
到底玩性大?,杜雪昭最后还是上了海盗船。
怀念手指缠绕着氦气?球的塑料线,慢慢地走出游乐园。
天边挂着浓烈的火烧云,阳光似甜腻的浆果汁,怀念坐在公交车站牌处的椅子上,仰头看向悬浮在空中的氦气?球。
她心情很好。
公交车还没来。
她视线无?意识地向四周扫荡。
然后。
就看见了从游乐园出来的少年。
他手里拎着一个保鲜盒,从形状大?小来看,里面应该装了个蛋糕。
只是他脸上的神态,不?像是庆祝生日的模样。
很颓,很冷,暖光映拓出一张厌世冷倦脸。
路过垃圾桶的时候,他把手里的保鲜盒扔进垃圾桶里。
怀念说不?清自己当时的心情。
她几?乎不?带犹豫,跑向他。
“同学。”
段淮岸额发下的眼睫轻挑,眼神漠然又带了几?分锋利,看向这位莫名?其妙前来搭讪的人。
“这个送给你。”她强硬地把手里的氦气?球的塑料线塞进段淮岸的指缝里,远远看见公交车驶过来,她急匆匆道,“我要走了,再见。”
往停靠的公交车跑去。
上车前。
她偏头,笑得?很满,眼睛弯成漂亮的弧线,嘴角有梨涡。
“生日快乐。”
隔着几?米远,她逆光而站,可在段淮岸眼里,她的笑很清晰,五官容貌也很清晰,一笔一划地刻进他的脑海里。
直到公交车离开,直到司机将车停在他面前。
段淮岸才意识到,自己保持着忡楞的姿势,始终没动。
他坐进了车里。
司机问他:“少爷,这气?球?”
段淮岸这才回神,降下车窗,紧缠的指松开,塑料线失去拽力,气?球飘出车内。
他降起车窗。
低头时,却看见膝盖上多了一只蝴蝶。
是刚才那只气?球上贴的装饰蝴蝶。
他盯着这只蝴蝶很久,很久很久,突然萌生了一种,把这只蝴蝶永远留在身边的冲动。
……
怀念突然记起,他那一房间的蝴蝶标本?。
她想起自己误闯入那间房,看见满墙的蝴蝶标本?时,满脸的惊讶。
“你怎么会,收集这么多标本??”
“你知道制作蝴蝶标本?的过程吗?”段淮岸不?答反问,他站在她的身后,俯身搂着她的腰,下颚低垂,抵在她颈间,语速缓慢,沉声道,“要用毒气?阻止制作时导致的器官损坏,在它?的体内灌入开水。为了保证鳞片的完整,要用珠针从蝴蝶的背部插入。”
满墙的淋漓金色碎光,洒在蝴蝶身上,仿佛随时随地,蝴蝶都?会起舞。
但他们知道,蝴蝶永远停留在那个夏天。
他灼热的呼吸触碰着她的耳,有些痒,也有后怕。
“好残忍啊。”她垂下眼。
“蝴蝶熬不?过四季,”他说,“成为了标本?,它?们就有了永远。”
“可是它?们想要的或许不?是被束缚的永远,而是自由?的片刻。”
“重要吗?”段淮岸轻蔑又不?屑的一声嗤笑,“我想要的是它?们的永远。”
……
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