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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流身上挂着一个香囊,是昨日谢臣陪他下船游玩时,在路边小摊上买的。
相同的香囊,谢臣身上也有一个。
谢臣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轻声说:“柳桑欺负你,他不配。”
......原来是因为他啊。
桃星流又抿唇了,不好意思地哦了声,欲盖弥彰地摸了摸自己的香囊。他的瞳孔在水波中更加潋滟,琉璃般清透,像名贵的宝石。
——那日夜里,桃星流与谢臣谈心到半夜,谢臣牵着他的手,用那些话反过来安慰他。
他说,他的心也很珍贵。
桃星流愣了许久,而后仿佛憋到极致的气球,被这话一下扎漏了气。
气球爆炸后,桃星流平生第一次哭了。
不仅哭了,还哭得特别丢脸。
头埋在谢督公可靠的肩膀上,时而抽抽嗒嗒、时而呜呜哇哇,泪水将人家整个肩头都打湿。还死死抱着人家的脖子不肯撒手,整个人都团进了谢督公怀里。
“谢臣,为什么我不是老虎,那样我就可以咬死那些坏人了......”
谢臣抱着他,像抱着一颗汁水满溢却破了皮的果子,不停地流着眼泪。他哭得可怜,谢臣的心也生平第一次揪起来,一边用手帕去擦他的泪,一边很冷静地问:“你想咬谁?”
“你说,我现在就让锦衣卫把人抓到你面前,玉京附近不缺野兽,你若想看,咬死多少人都无碍。”
桃星流埋在他怀里,哭得睡过去了,意识朦胧地回他:“还是算了,我是骄傲的水豚,我才不要变老虎。”
“谢臣,你人真好。”
“谢臣,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
谢臣一僵,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怀里人像只失了控的小动物,什么话都往外面冒。见他不回答,还睁开黏住的眼皮,神神在在地盯着他。
“你说啊,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怕了?”
他忽然揪住谢臣的耳朵,学着方才锦衣卫的梦话,大声喊:“谢督公,你是不是男人!你上啊!”
......这样的行为,桃星流清醒时绝不会做。
然而此刻他似乎绷到极致的弦,骤然松开后,就有点疯了。
谢臣被他折腾得七上八下,一颗心仿佛吊在山崖边,却依旧半点脾气也生不出。
桃星流哭过的眼睛太漂亮,波光粼粼地看过来时,连夜风也不忍吹扰。
于是谢臣只能伸手理顺他的额发,心甘情愿地点头,哑声承认:“是,我心悦你。”
话音落下,反倒是闹得厉害的桃星流呆了。
脑子里叮叮当当地响起系统提示音,说什么恋爱值已经80,恭喜恭喜。但他全然屏蔽了那道声音,红着脸看向谢臣,没有任何桃桃大侠该有的淡定模样。
憋了半晌,问谢臣:“那你觉得我心悦你吗?”
“......”
心悦与否,居然还能这么问。
谢臣看着他乱颤的睫毛,看了半天,忽然就笑了。
不是那种阴恻恻的笑,而是很正常人的笑。
一边笑,一边将长发散落的人抱到床里边,给他擦脸洗漱,脱去外袍,盖好锦被。
最后才轻声回答:“我也不知道。”
“一个人若心悦另一个人,必会时刻提心吊胆、日日努力追求,想给他世间最好的一切,不惜任何代价,也要令他心生欢愉,展露笑颜。”
“桃桃,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让我追求你吗?”
桃星流被他一通折腾,早困得眼皮直打架,听他叽里咕噜文绉绉地讲了半天,没听懂。
但记得回应。
便胡乱点头,三连敷衍:“好啊,可以,我都行。”
于是第二天早上,桃星流顶着鸟窝般凌乱的头发一起床,就发现谢臣似乎变了个人。
从大奸臣,变成了大好人。
他们走的并非繁华道路,而是选人迹罕至的路线,水路陆路换着来,但每到一个新地方,谢臣都一定会抽出时间,陪桃星流闲逛一小日。
他陪他吃路边小摊的馄饨,看乡间热闹简陋的庙会,给他买吃的喝的玩的。每过五日,谢臣还会让锦衣卫们集合,看桃星流表演武功。
看完后,每人都要写五百字夸赞小作文,写得好的可赏十金。半个月下来,众人的文采都好了不少。
此刻,桃星流含着那颗蜜枣糖,只觉得心里也甜甜的。
于是他也学着谢臣刚才的样子,从布袋里拿出同样的蜜枣糖,剥开来递到谢臣的嘴边,眼眸亮亮:“谢臣,你也吃。”
他很大方的。
蜜枣的气息钻进鼻尖,桃星流歪着头,吐出的话语仿佛也含了糖,有种甜丝丝的香气:“吃呀。”
谢臣垂眸,握住那只手。
尝到甜枣味道的同时,也尝到了他温热柔软的指尖。
“甜吗?”
被含住甜腻指尖的人浑然不知危险,还呆呆地看着他,眨眼问:“是不是很甜?这可是我特意挑的最大的一颗。”
“......嗯,很甜。”
美人过于懵懂,这似乎也是一种甜蜜的烦恼。
然而桃星流似乎莫名来了兴致。
咽下那颗蜜枣糖后,他回忆着从前林珠喂他的场景,兴致勃勃地张嘴:“谢臣谢臣,该你喂我了。”
“我要吃那颗石榴酥糖,啊——”
谢臣闭了闭眼,却依旧止不住狭长双眸里流泄的笑意。他干脆笑起来,拿着桃星流的小布袋,一颗一颗地给他投喂糖点。
——嘎吱。
乌泱泱的岸边,一众提心吊胆、顶着日头等待了半日的江州官员,就这样目瞪口呆地抬头、看着传说中心狠手辣的谢督公,与一位美人站在二层甲板上,旁若无人地互相喂糖吃。
“嗯,这个还可以。”
“这个好吃,这个多来点。”
“这个甜甜的,一会儿还买。”
天色澄净,浪卷江潮。
舶停靠在偌大码头,哗啦啦的水声霎时扑向岸边,又很快退去。
——江州终于到了。
......
“督公。”
好不容易挥退那群提心吊胆讨好东厂的官员。
谢臣侧身,皱眉看着一身狼狈的属下,声音喑哑:“怎么回事。”
天色已然暗下,他们落地码头,住进了江州知府特意准备的偌大宅子。
谢臣遵循这半个月的习惯,刚要带着桃星流出门逛一逛,属下却出现在面前。
那锦衣卫浑身污泥,神色略带惊恐地跪在他面前,声音颤抖:“督公,方才宋镇抚使顺着您给的路线,带着我们前往江州南边。”
“那里多山,我们路过一片沼泽,却不料沼泽中藏着数条硕大鼍龙!若不是兄弟们机警,只怕数十个人都要丧命其中......”
说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