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来,变得热闹非凡。街头艺人们纷纷现身,悠扬的小提琴声与萨克斯一起合奏。有人正哼唱着不知名的小调,街头的速写者手中的笔一刻也不停。
街道边、广场上,画框随处可见。或是油画,或是素描,那些精心描绘的作品不再沉睡在漆黑湿冷的地下室里,怀揣着梦想的艺术家们齐聚一堂,互相交流学习,也暗自期待着,有一天自己的画作也能得到认可与赏识,被悬挂在画廊之中。
这一天,艺术区的氛围比一年中的任何一天都要浓厚热烈。阮年像是得了水的鱼,快乐且兴奋地、无比自然而迅速地融进了艺术的海洋里。
牧延默不作声地紧跟在他的身后,注视着他的目光温柔而又专注。
看着他在手风琴演奏者身前驻足,一曲毕后在琴盒内留下钱币。看他在艺术作品摊位之中穿梭,像是古老的淘金者,一双眼欢愉又灵动。
更多时候是看他在某一幅画作前停下脚步,周围嘈杂的音乐和脚步声都被隔离在外,他微抬头,眼神专注,像是隔着时空伸出了手,如同抚摸新生的幼兽,小心翼翼地、充满怜惜地,碰触着艺术家孤独却灿烂的灵魂。
牧延爱极了他此刻的样子。
他眼中的神采奕奕,毫不掩饰地折射出斑斓的光线,将他从头到尾点亮,吸引着他全部的心神和目光。
隐秘的骄傲感油然而生。看啊,那是他的小王子,是他小心翼翼用绒布擦亮的宝石,如今在光芒下熠熠生辉。
阮年刚刚和一位年迈的街头摄影师交流完,回头看见的,便是alpha全心全意地注视着他的模样。
目光温柔而深情,唇角带着笑意。
心里有一小块地方微微陷了下去,阮年再次回过头,叫住了刚才那位街头摄影师:“不好意思,可不可以麻烦你一件事情?”
牧延看见自己的omega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又立刻转过头去,随后,白发苍苍的摄影师点了点头,笑着举起了相机。
接着,他的omega带着笑意,朝他的方向迈了两步。
下意识地,牧延张开了手臂,稳稳接住了扑向他的伴侣。
熟悉的龙舌兰酒香充盈了他的感官,隔着衣料仍能感受到熟悉的体温,怀中的omega像是魇足的猫儿,依恋般地蹭了蹭他的胸膛,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被他的微笑所感染,牧延也笑了起来。
将omega纤瘦的腰搂紧了些,牧延低头亲了亲他的耳垂。“怎么突然撒娇?”
阮年摇了摇头,叫他。
“牧先生。”
“嗯?”
咔嚓!相机里记录下了这个美丽的瞬间:一对伴侣在街头拥吻,仿佛身处画中。
-
下午两点,主星美术馆准时开馆。
阮年的脸颊上多了两抹红晕,鼻尖也是红,不是因为天气太冷,而是他心中的期待和兴奋已经跃至顶峰。
一入场,他就拉着牧延直接朝主馆的二楼走。
第一天的神秘作品就在二楼正中心的展位上展出。
作为艺术生,从小到大他来过主星美术馆无处次。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格外开心。虽然被提前剧透,但自己亲眼所见的还是不一样的。
况且,他身边有了陪伴着他的人。
轻车熟路地上了二楼,趁着大部队还没有到来之前,先占一个靠前的位置,近距离欣赏这幅杰作。
《爱恋》。
乔纳森的风格与以往一样,强大的共情能力、独特的色彩和光影、细腻到极致的笔触。
还带着一点似有若无的熟悉感。
灵光一闪而过。阮年下意识想拿纸笔记录下来,却发现自己的手上什么也没有。他这才想起来在入场时为了从口袋里拿出邀请函,他随手将随身本和笔塞给了牧延,忘记拿回来了。
他转过身,却发现alpha浅皱着眉,视线不知道飘到了哪里,似乎有点心不在焉,还有一点……焦虑不安?
阮年先是小心翼翼地叫了他一声:“牧延?”
但男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没有听见。
没办法,阮年只能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
牧延一下子回过神,对上他探寻的目光,迅速敛住了自己的心绪,装作若无其事地问:“怎么了?”
“……本子和笔。”
牧延迅速递给了他,将注意力放到眼前的画作上。可过了一会儿,omega的视线却还停留在他的身上。
“怎么了?”牧延的声音中有一丝不易觉察的僵硬。
阮年原本被按下的那一点疑虑又有冒头的迹象。
姗姗来迟的大部队赶到,周围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美术馆里铺满了地毯,只有轻微的脚步声和刻意压下音量的私语。阮年不方便询问,只能先摇了摇头,却多留了个心眼。
将稍纵即逝的灵感记录下来,欣赏完这一幅《爱恋》后,阮年索性不再按照顺序,直接就近从二楼的作品开始看起,一幅一幅慢慢观赏了起来。
能够入选的作品无不是名家大师之手,阮年的年纪还很轻,说是刚刚入门也不为过,还有很多需要学习,距离成为名家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他一边看一边记录,学习和吸收的同时,也没忘记悄悄留意身边的人。
越观察,alpha刻意掩饰下的情绪就越明显。
他时不时地皱眉,趁自己低头在纸上记录的间隙看表,以为自己没有发现。中途去洗手间却迟迟未回,阮年开始担心,去找他,却发现他在转角处低声在和他人通讯。
眉间的忧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毫不掩饰地展露出来,将他刻意隐瞒的情绪显露无遗。
阮年打断他,而是在一旁静静地等他。他注视着牧延脸上的表情从担忧慢慢转为平稳,直至又恢复了以往平静的样子后,通讯挂断。这时阮年才开口:“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吗?”
牧延的身体僵直了一瞬,阮年没有错过这个细节。
可牧延只是否认:“没事。”
阮年不在乎他隐瞒了什么,而是替他担心起来。“如果有什么急事的话就去做吧,我没关系的。”
可他只是说“没事”。
一定有事。
但是,他们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呢?而且自己之前就说过不是非要他陪着看画展的,自己一个人看也完全没有问题。
阮年心中的疑惑更甚,可alpha一脸笃定点样子,他也只能接着看下去。
只是心里装了事,也就没有之前那样的心情了。
毕竟画展一共有七天,每天一幅的神秘作品已经看过了,剩余的作品之后再找个时间来看也不迟。alpha却很少有这样心事重重的一面。
距离闭馆还有一小段时间,但阮年心中下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