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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没事的,宝宝。我在,我在。”
alpha不厌其烦地重复着,他予以无限的耐心与包容,静静地等待着。他了解自己的心上人,了解他的脆弱,也了解他的勇敢与坚韧。
他能够给予的只有信任。默默在原地等待着,等他准备好一切,等他需要他的时候,等他主动握紧自己的那双伸向他的手。
甜牛奶带上了苦涩,不受控制地溢满了整个房间。一个人如果被无限的温柔围绕着,那些深藏着的脆弱和委屈就会变肆无忌惮,再不受控制地倾泻而出。
牧延胸口慢慢被浸湿了一大片,阮年无声的流泪,渐渐变成了小兽般地呜咽。他的舟被掀翻,海水倒灌,几近窒息的时候,有一双手强行抬起他的下巴,为他渡入氧气。
冰冷无情的黑暗中,紧贴着的躯体源源不断地输送着温度。寂静的黑夜里,他的抚慰一刻都不曾停歇。
阮年几乎将这辈子的眼泪都哭了个干净。等哭声都开始变得嘶哑的时候,终于慢慢收口。
压抑着的情绪被宣泄完之后,只剩下满身的轻松和解脱。
牧延动了动,想将床头的水杯取来,身体刚挪了半分就被抓住,原本平静下来的声音又染上了哭腔:“你不要走!”
牧延不敢再动了。他的omega在黑暗里太缺乏安全感,而此时此刻他是唯一的热源。“我不走。宝宝,不哭了好不好?”
阮年吸了吸鼻子。冷静下来之后才发现,alpha的语气就像是在哄小孩一般,无条件满足他所有任性无理的要求。
那一刻,阮年毫无缘由地想到,alpha以后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父亲。
房间里再次归于平静,但牧延却没有停手,仍在他的背上一下一下地轻拍着。阮年平息了很久,终于存了足够的力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
“医院里的那个人,只是一个陌生人。”
“但他眼睛的颜色和……十八岁那年,见过的一模一样,墨绿色的眼睛。”提及他的十八岁,阮年有片刻的停顿。
牧延心瞬间揪紧了。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又释然又心疼。释然的是他终于等到了omega愿意主动和他提起过去的那一天,心疼的是他不愿提起的过去,居然给他带来了这么多的泪水和苦痛。
空气中的龙舌兰香气变得浓烈了起来,和微苦的牛奶味混合在一起后也变了味道,变得厚重又绵沉。
阮年深吸了一口气,又继续往下说。
“我一直没和你说过,关于我的腺体。”
“你早就知道了吧?我的腺体之前受过一次伤。那一次之后,我生病了,用了很长时间才痊愈。但信息素变得很奇怪,不仅经常失控,而且味道也变了。”
痊愈的过程有多痛苦可想而知,但却被omega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牧延心疼得直皱眉,手上拍打的动作都停了下来。阮年感受到他情绪的起伏,心中一暖,反而乐观道,“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也遇不到你了。”
是啊,他们相遇,不正是因为异变后罕见的信息素吗?
想起这件事情,牧延心中就无比懊悔和自责。他的失控让omega承受了不必要的痛苦,也彻底改变了他原本可以平静的生活。
牧延默默将停在他背上的那只手收回,撤到一半就被阮年发觉。阮年干脆将他的手拽了过来,贴在脸颊边,在他的掌心里轻蹭。“好啦,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他不希望每次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alpha要愧疚自责一遍,于是难得主动撒娇了一回。牧延在黑暗中无奈地笑了笑,温柔地吻了吻他的唇角。
他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与自己的气息交融在一起。他给予了足够的温柔和疼爱,又给了阮年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阮年悄悄吸了口气,唇边原本轻快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接下来要说的对于他很艰难,但他知道,他必须要迈出这一步。
“那天我下了课,从主星艺校走出来。在门口突然被一个墨绿色眼睛的omega抓住了。”
“他的表情很痛苦,和我说,他认识我。他说他现在很难受,问我可不可以帮他……然后我突然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他的信息素失控了,瞬间就散了出来,浓度高得可怕,一点都不正常……我一下子慌了,愣在原地不知道要怎么办。”
“当时周围的人很多……不仅有omega,beta,还有很多的……alpha。当时场面一下子就变得混乱了起来。那个omega突然冲了过来,捂住了我的嘴……然后我就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在一片废墟里面,手脚都被绑住了,嘴也被堵上了。”
“我那时候才反应过来……我好像,是被绑架了。”
“我当时一直在想,我明明不认识那个omega,他为什么要绑架我呢?是从哪里知道了我的身份,想要向大哥勒索吗?”
说到这里阮年突然笑了,声音极轻,口吻却带着一丝自嘲。
“我真是太……天真了。”
他天真地以为这只是一场出于利益的绑架,却忽略了那个omega眼里的绝望和疯狂。
“那个omega突然一下子就疯了。
“他说,他的信息素崩溃了,他失去了价值,被他的同伴遗弃了。于是他就疯了,想要拉着我一起下地狱。”
后颈处突然传来一阵刺痛,阮年一下子失了言语,原本舒展开的身体又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被牧延瞬间发觉。
那一瞬间牧延害怕了。
他害怕今晚过后omega会永远失去笑容,如果这样的话,他宁愿不要他朝前走,永远停留在自己为他构筑的安全港中。
牧延再也顾不上其他,只想要中断这场让他痛苦的回忆,甚至低声下气地哀求,“宝宝,难受就不说了。我们不说这个了,不说了好吗?”
但阮年的固执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他很脆弱,但一旦开了头,就不计后果,孤注一掷。
他在赌,赌今晚过后,会雨过天晴,会重获新生。
于是阮年不管不顾地说了下去,“他跟我说他们的行动计划。从黑市上买omega信息素诱导剂,在人多的地方注射引起混乱,他的同伙再趁乱将omega绑走,再倒卖人口牟利……他们不是第一次作案,不停地换着时间地点,有时成功,有时失败……但这一次,是他最后一次这么做了。”
“因为注射了太多的信息素诱导剂,这一次,他的信息素彻底失控了。无论再注射多少抑制剂,都控制不住了。
“然后,他就疯了。他把剩下的信息素抑制剂……全部用在了我身上。我还记得……那天晚上,是主星难得一遇的雷雨天。”
“当时真的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