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小学的时候,布莱恩的一个同学曾经大放厥词说自己看见过在天上飞的车,当时布莱恩非常配合地鼓了掌,并暗自认为这位同学是一头在天上飞的牛。
今天布莱恩意识到自己错了,他要向他记不得名字的那位同学表达自己诚挚的歉意——
此时此刻,1991年的11月3日上午,他正坐在一辆飞在高空中的汽车上居高临下看不列颠的风景。
他的汽车就大摇大摆地行驶在伦敦街道的上空,无视着交通规则,无视着物理规则,无视着油箱里空荡荡的事实,而大厦里的职员或是路上的行人则无一例外的忽视了它的存在。
这显然不是现代人类的强大心理素质能解释的情况了。
十一月的天气很冷,但车里却异常温暖,布莱恩在度过最开始的不安情绪之后就开始享受起来,他悠闲地看向车窗外——
某栋大楼的办公室里,一位愤怒的职员顺利把手里的咖啡泼在了他的老板脸上,其余的同事为此欢呼起来,没有一个人给老板递纸巾。
“噢,我希望那不是一杯刚泡好的咖啡。”布莱恩扭头对他的副驾驶,正在品尝柠檬雪宝硬糖滋味的老人说道。
“是啊,否则那位先生就不得不面临高额索赔了。”
老人摇摇头,他显然不赞同那位职员的冲动之举,
“有时候我们需要抑制住自己的愤怒,但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布莱恩赞许地点点头,他一直坚信,人总要在某一刻为自己做出的事付出相应的代价。
所以当他得知莱斯特先生对他非常过分的施了恶咒,而那个恶咒被他搓成了球之后用在了莱斯特先生本人身上时,他心里没有一点负罪感——这是正当防卫!
好在巫师不都是像莱斯特这样的存在,副驾上的老人就与莱斯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的全名很长,人们往往都简单称呼他为阿不思·邓布利多,身份尊贵,是一座魔法学校的校长兼教授,聊天风格诙谐幽默,让人没有压力,与之相对的是,他的法力高强的惊人。
在半小时前,布莱恩看见邓布利多只是挥了挥手里的木棍,装着他鼓的麻袋就自己从屋子里飞了出来,并非常有责任地关上、锁好了门,接着又一路滑到了汽车后座那位硬邦邦的莱斯特先生的胸口,并舒坦地躺了下去。
邓布利多体贴地解释道:
“这也是魔法的一种应用方式。别担心,孩子。莱斯特先生不会有事,我们即将要去的地方叫霍格沃茨,那里有一位非常优秀的医生,那位夫人会负责治好他。
“而在这之前,莱斯特先生需要为自己不合规矩的行为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他打断了你的鼓的葬礼,所以由你的鼓亲自惩罚他比较合适。”
布莱恩满意地看着汽车的后座,心里又一次为魔法的存在而欢呼,接着他忽然想到了些什么,期待又谨慎地问:
“邓布利多教授,我有个问题——有什么魔法能修好我的鼓吗?”
老人朝他眨眨眼,温和地说:
“有。这正是我让你的鼓来车上的理由之一。他可以被修好,甚至我现在就能做到,但我擅自认为,你更想亲自把他修好——以巫师的手段。
“而且,我想你在第一次去陌生的地方时身边如果有个老朋友陪伴的话,会感到更安全些。
“你可是要在霍格沃茨呆上很久——魔法部向我表示你需要去阿兹卡班待三个月——或是更久——进行魔法知识补习,但霍格沃茨显然是更好的选择。”
之后邓布利多笑着又挥了挥木棍,于是布莱恩的汽车在下一秒就开始原地漂浮起来,这块重得惊人的铁块居然在一瞬间变作了一只气球——布莱恩却没时间感叹这件事了。
刚才邓布利多的话几乎是在明确的对他说:布莱恩,你可以成为一名巫师,而到那时,你就可以修好你心爱的鼓。
布莱恩的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巨大的喜悦。
回过神来的他深吸一口气:
“邓布利多教授。我必须得再说一次——我非常、非常高兴能见到您,谢谢。”
“我也是,孩子。”邓布利多认真说,“你让我这次本来不太愉快的旅行,有了一个美好的结局。”
他本来是因为万圣节晚宴巨怪闯入霍格沃茨的突发事件而去的魔法部。
魔法部部长福吉一如既往的笑里藏刀,并试图借机在霍格沃茨安插一名眼线。
就在这时恰好有个职员闯进办公室急匆匆地向福吉报告——
‘部长,有个未注册过的英国巫师当着几百人的面用了魔法!名字叫切特·布莱恩,二十五岁,我们的人手不够,需要增援!’。
在邓布利多的的印象里,霍格沃茨最近几十年的学生里没有叫这个名字的。
于是他欣然表示由他来负责这件事,要知道他的全名里就有Brian——如果有一个霍格沃茨的学生的姓氏是Brian,他是不会忘记的。
事实向他证明,切特·布莱恩的确是一名在年幼时未被接纳之笔检测出具备魔法资质的巫师——很罕见的情况,但事实如此。
当邓布利多暗中观察到布莱恩徒手接下了莱斯特的恶咒并搓成球时,他放下了手里的魔杖,又一次赞叹了魔法的宽广;
而当布莱恩第一时间准备救助在前一秒还对他无礼相待的莱斯特时,邓布利多确信霍格沃茨非常遗憾的错过了一名出色的学生。
不过没关系,事情尚有弥补的余地……
布莱恩则被邓布利多的反应搞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不认为自己帮到了邓布利多什么——
相对的,这位慈祥的老人不厌其烦地回答了他许多巫师世界的常识,这份耐心让他想起了自己过世的外公。
通过邓布利多的说明,他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个世界上存在魔法,存在一群巫师,而莱斯特先生嘴里那些奇怪的名词确实都以某种方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例如麻瓜,就是指代像他这样不知晓魔法存在的人类,而莱斯特先生则确实是隶属于巫师界管理部门魔法部的一位职员,而不是疯子。
布莱恩还知道,他的鼓的突然破碎就是因为他身体里隐藏的魔力闹情绪进而组织了一次暴动。
即便这不是他所希望的,但鼓确实因此而离他而去,不过他现在有挽回他们友谊的机会了。
“我会尽快修好你的,老伙计。”布莱恩深情地对后座正享受着人肉座垫的鼓说。
……
……
当夜幕降临时,飞车悠哉悠哉穿过了一片高大茂密的树林,低低地穿行在一座黑得发亮的湖面上,布莱恩的视线则完全被那座庞大、辉煌的城堡吸引了。
他没法想象这座城堡如果在夜晚亮起所有的灯光时所爆发出的光芒有多么亮眼,也许那时的灯火足矣盖住天上的月亮。
耳旁林子里不绝于耳的怪异叫声渐渐隐去,天文台上巨大的观星镜闪烁微光,布莱恩知道魔法的大门正向他敞开怀抱。
“多么瑰丽的庞然巨物,就像一头……在沉睡的巨龙。”布莱恩在震撼之余如此评价道。
邓布利多坐在副驾上开了好几小时的飞车,却看不出一点疲倦,他懒洋洋的享受着月色下的城堡:“啊……霍格沃茨的校训就是‘眠龙勿扰’。”
布莱恩此时正把脑袋探出车外看底下的黑湖,水面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一晃一晃的:
“所以……霍格沃茨有龙吗?长着触手的那种?”
“并没有——龙的领地意识、进攻性都很强,几乎不可能被驯服——学生和龙不该被放在一起。”
邓布利多慢条斯理地说,
“而我们暂时还没发现有什么龙的身上长着触手,不过有些龙倒是很爱吃触手。”
布莱恩默默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安全带,严肃地说:“我想现在正是需要一条爱吃触手的龙的时候——有很多根粗大的触手正朝我们袭来。”
他的话音落下,飞车各个方位先后传出‘啪嗒’的声响,布莱恩看见前窗上明晃晃吸附上了一根粗大的、布满吸盘的触手!
他还看见某个较大的吸盘里还卡着一条可怜的鱼——鱼眼闪烁着诡异的光,紧接着飞车开始猛地下坠!
下坠,下坠——
又硬生生停在半空。
“别担心,只是巨乌贼想要新的玩具了。”邓布利多笑眯眯地举着他的魔杖说。
过了好一会儿,缠绕住飞车的触手才依依不舍地滑落水面,溅起一阵阵水花。
布莱恩很高兴那条可怜的鱼能再次在水里摆动尾巴了。
当飞车再次湿漉漉地启航时,他忍不住感慨道:“说真的,我需要吃点鱿鱼须压压惊。”
巨乌贼的小插曲让布莱恩意识到黑湖的神秘——邓布利多表示他也不完全清楚黑湖底下都藏了些什么东西。
霍格沃茨存在的时间太久了,许多见不得阳光的秘密不约而同的被埋在了湖底,它们沉淀在厚厚的水草与泥土之下,等待着重见天日的一天。
飞车完成了他的使命,非常顺从的被邓布利多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汽车模型。
布莱恩端详一阵后把小模型揣在上衣的口袋里,很轻,远不如他怀里则抱着的鼓重。
接着邓布利多左手扶着他,右手扶着莱斯特先生,大方的展示了他当时是如何突然出现在副驾驶上的。
“幻影显形!”
布莱恩只感到眼前的一切都扭曲了起来,伴随着略微的呕吐感和短暂的眩晕,世界再次清明起来。
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有着很多床位的房间。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的香味。
他的心很快平静下来。
一位身着护士打扮的高个子女性从一扇门里走了出来,她敏锐地发现了在场的唯一伤员,并迅速上前把邓布利多轻轻推开,把莱斯特先生放到了床位上。
邓布利多毫不介意地介绍道:
“这里是医务室,这位是庞弗雷夫人,一位非常优秀、负责的医生,现任霍格沃茨校医院护士长。庞弗雷夫人,这位是布莱恩,一位优秀的鼓手,现任霍格沃茨预备雇员。”
“很高兴认识你,女士。”布莱恩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庞弗雷夫人冲她微笑致意:“我也是,先生。但你不会希望经常见到我的。”
布莱恩对这一点深表赞同,没人会愿意天天见到医生——除非这位医生是和你同住的亲人。
而关于邓布利多打算雇佣他的事情,他也是第一次听说,于是他疑惑地看向邓布利多。
他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眼神,可当他还想问点什么的时候,但邓布利多已经直奔靠窗的仙人掌而去,布莱恩只好作罢。
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来霍格沃茨接受关禁闭的同时接受魔法教育的——
可如果邓布利多打算给他一份工作,并让他在工作之余补课的话,他就不用和一群年龄区间在十一岁到十七岁的孩子们在课堂上一起举手回答问题了。
这显然是个好消息。
庞弗雷夫人这时候已经给莱斯特先生作完了初步检查,她皱起眉头问:“统统石化?”
不等有人回答,她继续说道:“不,不止是统统石化……还有一种别的力量……”
庞弗雷夫人沉思一会儿,接着抬起头严肃地说道:
“恐怕常规用来治疗统统石化的方案对这位先生不起作用。校长,布莱恩先生,你们有谁知道事情的具体经过吗?”
邓布利多还在和医务室的仙人掌交流感情,布莱恩便简单说明了事情的经过。
这期间,庞弗雷夫人盯着他目不转睛,最后她笃定地说:
“你有问题,布莱恩先生。我从没听过有谁能把咒语搓成球。看来我得先给你做个系统的身体检查。”
“呃……”布莱恩面对医生一向有点不知所措,更别提庞弗雷夫人是一位魔法医生了。
他看向邓布利多,邓布利多正在专注地给仙人掌顺毛。
“先生,别害羞,请你先把衣服脱了。”庞弗雷夫人淡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