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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娃娃

作者:藤鹿山字数:5686更新:2024-11-12 08:56

穆国公府的老夫人今年七十正寿,这把年纪在贵族间可不多见。

纵是老夫人思及亡孙,吩咐了数次不准奢侈靡费,寿宴流程已是清简了许多层,可到了老夫人七月十六寿辰正日,依旧尤为隆重。

自七月上旬起,往穆国公府送礼者便络绎不绝。

到了寿辰这日,府邸一早门前悬灯结彩,屏开鸾凤。

寿堂正中设礼桌摆香案,点寿烛。寿桃,寿糕、寿面、香花、水果等一应俱全。

酒席上菜肴早早定下,光是酒水就有足足八种,秋露白,新丰酒,松缪饮,洋洋洒洒摆了一间后厨。菜品更是从全国各地搜罗而来,什么宝底银鱼,鲜虾瑶柱,鲍鱼海参,二十几个厨子厨娘忙的昏天黑地,依旧没有落脚之地。

天都没亮,韦夫人萧夫人都忙了起来,甚至萧琼玉与盈时都被捉了去府前府后的盯着。

这是盈时第一回被指派来筹备寿礼,旁人也唯恐盈时出了差错,是以并不敢叫她做要紧儿的事,只叫她四处走动多差人时刻盯着些,唯恐宾客处出了差错。

一大早,穆国公府门前便陆陆续续停满了马车。

宾客携礼而来,此起彼伏问安之声络绎不绝。

后院,女客处也是热闹不已。

宴会还未正式开始,老夫人领着众多年岁相近,亲近的亲戚们内室里说话。

其余女客们便都先往后院早早安排好的寿堂各处坐着,摆上薄酒瓜果招待。

盈时身为遗孀,这等喜庆场景她并不合适出场,便是前世盈时许多年都没踏足过。仿佛她的丈夫死了她便是有罪的,享受些好的东西,穿戴些漂亮的东西都是不该,盈时重来一世,自然不会那般亏欠着自己了。

府上抽不出人手,韦夫人叫她来帮衬,她自然便来了。

盈时前世也只活了二十出头的年岁,沉静了许多年,心底却再是喜欢热闹不过。

她与萧琼玉分开,萧琼玉府邸门前盯着,她后院里盯着。

盈时便领着春兰香姚两个四处走走逛逛,梁府今日张灯结彩,四处都裹满了红绸,游廊便竟还设立了许多给小姐们投壶作诗的地儿,四处都是莺莺燕燕欢声笑语,与往日冷肃威严的宅院大相径庭。

是以便是盈时经过都是满眼好奇,她身后跟着的香姚春兰两个更是目瞪口呆。

香姚偷偷朝着盈时竖起一个大拇指:“我总听桂娘说梁府是这个,以往我还不觉得,只觉得府邸除了园子大了一些婢女们多了一些,可每日见府邸里郎君姑娘们穿戴都清素,每日都是常袍素纱,我心里还不信只以为是夸张呢。今日一见,才知晓

原来我与春兰都是井底之蛙了…………”

春兰听了笑骂她:“你是便你是,扯上我作甚!你以为世家大族都如同那些暴发户,将绫罗绸缎珠宝金簪全簪在头上才是豪奢了?”

香姚朝她吐舌头。

盈时听着身后两个活宝互骂,忍不住拿着帕子捂着脸笑。

盈时特意叮嘱说:“今儿你们可别贪嘴瞧见什么好吃的都往肚子里塞。白日里多是些冷盘,看着好看却不好吃,吃多了只怕还要闹肚子。晚上回咱们院子里,什么山珍海味燕窝鱼翅都有,热了才好吃。”

身后两个婢女对视而笑。

主仆三人正说着,便听见廊屋里一群女眷们细细交谈声传来,声音未曾压低,不乏有吹捧之声。

一个说:“梁氏一门不愧为簪缨世胄,我一路所见,这些宅院当真是修的气派又精巧,一处供宾客玩闹的园子就比旁人家宅院都要大了。”

另一个说:“可不是?京城还能再寻几个这般的宅子出来?不过宅子再大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人丁稀少,听说越是宅子大,越是阴气重,越影响子………………”

女眷们一听,只觉脖子后面的空气都凉飕飕的,连忙说:“大白日里可不兴说这些骇人的话,这回寿宴听说便是老太君为穆国公相看的,也不知是哪家娘子这般好福气,年纪轻轻就能做国夫人了!”

先前那娘子听了却是笑说:“瞧瞧今日来了多少人家的姑娘?方才我可是瞧见随着梁府夫人们进去给老夫人请安的好几位郡主县君之尊,最差也是五姓八望之家,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阵仗只怕堪比选妃了!哪里那般容易的?你我还是别想

了!”

那娘子被戳破自己的心思,面上一红,连忙为自己强行挽尊:“谁想了!你以为都跟你一般!这是什么好婚事?你以为这位梁公爷为何不婚不配?两位弟弟,一位妹妹都早已成婚了!”

多有好事之人,一听此事耳朵根子都竖了起来。

却听那娘子又叹道:“梁公爷父克母呢!”

京中家家户户那点儿私事儿众人或多或少都知晓。只是年轻未婚的娘子们多是没听说过许多年前的陈年旧事的的,一时间难免心声好奇。

有人便说:“克母之事我倒是听说过一些,穆国公亲母姓赵,南阳赵氏家的千金,当年与先公爷成婚时可是十里红妆也是京城一桩美谈。只是可惜这位公爷生来多怪,躲在娘胎里不肯出来,赵夫人生他足足生了三日三夜。他落生之日,就是赵夫

........“

这话惹得一众娘子倒吸一口凉气。

众人忍不住又是追问:“那这克父又是从何而来?”

起先那娘子说的言之凿凿:“你们道当年河洛之战先公爷一行人为何死?传言是因为世子!原本好端端的双方胶持着,世子爷一去支援没多久,就没了………….”

一众姑娘们今日随父母而来,虽嘴上说怕着,心里对那位素未谋面却听闻年轻俊朗又是国公之尊的男人十分抱有好感,焉能不盼着日后做这国公府的当家夫人?

如今乍一听闻穆国公克双亲的事儿,难免一个个都是面色煞白,少女心思消散不见。

盈时立在身后静静听着,只觉满耳讽刺。

若强说是梁的生来克死了母亲,这事儿倒是无可辩驳,毕竟赵夫人确实是因为生他死了。

可这群人竟能攀扯去先国公死因上!

先国公死于河洛之战,那场战争便是那是尚且年幼的盈时都知晓的事儿。徐贼联合数万胡兵趁朝廷内乱之际里应外合吞下了河洛。当年那里足足十万逆贼,气势如虹,谁去收复只怕都难!

这与梁何时去支援又能有什么干系?

当年那场战,世家们可一个个都是袖手旁观,没一个愿意上…………………

梁的能活着回来是他命不该绝,怎又能将这屎盆子扣到梁的头上!当真是满口胡言!

盈时面上渐渐带起怒色,紧攥袖口。

“还有一桩事,你们不是有没有听说?说是这府上的三爷………………”

“前段时日还闹得沸沸扬扬,听说是死后被封了个什么将军,倒也算是英豪了。他又是怎么了,与穆国公难不成也有关系?”

“自然是有关系!听说朝廷要带兵平叛,本该是他去的………………”

盈时听罢,冷笑一声,冷脸径直走出去,闹得声音颇大。

方才还说的滔滔不绝的一行娘子们听见有人过来,气势登时就弱了下去,她们也知晓这是件丢人的事儿,连忙小声与旁边那位背朝着盈时,没瞧见盈时走过来的娘子提醒:“来人了,来人了,别说了………………”

盈时却是不给她们揭过此事的机会,她一步步走进,皙白的面颊上带着淡淡讥笑,“今日府上请了人来唱戏,我就说呢,人还没来怎么戏就唱上了?”

女眷们说话被抓了个正着,本是羞愧之时,可偏偏见那骂她们的娘子面容年轻,瞧着年岁不大的样子性子柔和的模样。穿着一身云雁细罗衣,天水碧薄烟纱的裙子,不见是什么上好的料子,且还挽着妇人发髻。

今日众人都是衣着锦绣,满身珠翠,两相对比之下这位娘子可显得寒酸了,只怕夫家也不是什么能拿得出手的门第!

既是如此,何苦多管闲事去?

几位娘子互相对视一眼,缓缓收了面上的惧怕,提高了声量:

“穆国公府的女眷们我都认得,她可不是!”

“是了,你是何人!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盈时冷冷一声:“没什么意思,这人一人都有一张嘴,一寸舌,你们上下唇一合便是什么谎话毒话便能编排出来。怎么,谁给了你们银子叫你们来唱大戏的不成?”

几人被这番话骂的面上羞红,兀自强做镇定:“我们只是将传言说一说罢了,谁又能知晓真假?你这娘子本事得不了,到底是哪家的夫人?嘴皮子倒是利索的很!”

盈时浑不在意地勾唇笑了笑:“既你们也知晓是传言,这般喜欢啄谣传谣,当真是无知长舌妇耶?问我是哪家的我倒是还正好要问问你们都是哪家的娘子?老寿星今日宴会,如何也该和和气气,几位做出乱嚼舌根这等下作之事扰了今日喜庆,我

便要问问你们父母是何人!只怕是与你们一般德行吧!“

几个小姐还没见过这般牙尖嘴利不好相与之人,眼看闹得阵仗颇大,许多奴婢夫人们朝着这里看过来,一个两个登时偃旗息鼓,掩着脸蛋灰溜溜一声不吭往别处而去。

瞧那阵仗,简直便是落荒而逃。

香姚还忍不住想要追上去,盈时瞧着她们的背影却是喊住她。

“罢了,今日喜宴,闹得大了倒是我们不是。”

盈时其实一直都不是个心直口快的人,更不是个牙尖嘴利的人。

只是她容不得世人轻言那些蹈节死义,赤身报国之人。

便是梁冀私德有亏,于感情上如何自己都不会原谅他,可盈时从来都不会否认他尚不满二十就报效沙场去的少年将军。

他能活下来,是侥幸,当年亦是抱着必死的信念出征去的吧。

却不像当今许多世族门阀,手握重兵,却多是鼠辈!

叫他们领兵上阵?

只怕一个个宁愿趁机裂土,自立为政罢了!

席面还未开,外边方才的闹剧便通过婢子传来老夫人耳里。

盈时很快就被唤去了寿堂,她一路颇为忧心忡忡。

寿堂内飘散着淡淡的沉水香,阳光自半敞的排窗射入明堂,水晶珠帘流光绚灿。

老夫人今日是寿星,较之以往的打扮更是庄严隆重,一身绣金绣云霞翟纹红丝绫罗礼服,头戴珍珠华冠,面带薄妆端坐正中宝塌之上。

身边满室皆是今早由着内廷赐下御赐宝物。

明黄绸子铺着的丈高的珊瑚树,枝繁叶茂栩栩如生。另两柄金玉如意,白玉如意,顶镶红宝,熠熠生辉。

只见老夫人身边围坐着一桌往日亲近辈分高的女眷,小辈女眷们依次后排,竟是满满当当围满了一室的女眷。

京城几位同龄的老封君,国夫人,放眼望去,大半个京城数得上名头的人都来了。

盈时进去后依次给一行女眷见礼,礼数丝毫不落。

她行完礼老夫人便叫她上去。

老夫人看着眼前瞧着仪静体柔,面薄腰纤的姑娘,好一会儿才朝盈时一句:“好孩子。”

盈时:“??”

老夫人眸中闪过罕见的欢喜与欣慰,却是并不多言,只是亲自叫她过来塌边坐下,又将自己手腕上佩戴了几十载的玉镯取下亲手给盈时戴上。

盈时垂眼,只见袖上那一只雕着首尾相连玉龙花纹的白玉镯,瞧着古朴,庄重。

她略做推辞,老夫人却道:“本来你入门那日就该给你的,今儿我寿辰给也是不迟,梁家的媳妇儿都有你且安心收下吧。”

话说到如此,盈时也只得掩下眸中震惊谢过。

老夫人这番举措,早就叫她成了一群女眷或明或暗打探的对象,一道道眸光落在盈时面上,盈时只觉万分难受。

偏偏无人顾忌她的心思,老夫人亲自来为她指认一圈的亲朋女眷。

“这是你六姑母家的,这是定北侯府的,还有那个穿翠绿衣裳的,是你表舅家的。”

老夫人素来寡言,哪里会如今日这般对着一个孙儿媳妇又是送镯子,又是亲自指点规矩?

一众女眷见到这一幕不由暗自称奇。心中却也明白,老夫人只怕是刻意为之??

本来众人碍于身份与辈分,是不愿与小辈女眷们多说话的。如今见到老夫人厚待这位出身不显的孙媳妇,一个个都是朝着盈时和颜悦色起来。

“这便是三郎的媳妇儿?前几日事儿多没顾及你,你如今快过来给表舅母瞧一瞧。”是那日正眼也不看盈时一下的崔夫人。

盈时只得硬着头皮,又往前走一个又一个过场。

一众女眷细细往盈时面上打量着,忍不住或真或假的夸赞:“这孩子面庞姣美,环姿艳逸,当真是生的漂亮!怪不得老姐姐疼爱!”

却也有不会说话的,这种喜庆的日子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哪像是你孙媳妇儿?叫我说这般伴生的脸蛋,倒像是您亲孙女一般。”

这话便是直白的说盈时身上没有已婚女子的模样。

可不是?她都没男人,哪算真正的夫人?

盈时才只十六岁,她这个年纪,多的是未婚配的闺女,也只自己身陷泥潭罢了。

好在老夫人不是个容易被人左右情绪之人,听了倒没多想。

盈时在一旁坐针毡的陪着她说了好一会儿话,眼看快到了用膳的时辰,她寻个借口便退了出去。

只是不巧,经过镇国公府夫人身旁时盈时忽觉鬓间一紧,扯得她头皮生疼。

盈时垂下头去,竟见自己的发梢叫镇国公府少夫人怀里抱着的婴儿伸手攥住了。

攥的很紧。

才满月小孩儿的手劲儿可是不小,攥紧了如何也不肯松开,盈时与小娃娃的母亲面红耳赤挣了好几回都没挣开,反倒惹得那小孩儿哇哇大哭。

镇国公府少夫人十分的不好意思,便胡扯说:“这孩子只怕是喜欢少夫人,想少夫人抱她一下呢。”

话都说到这儿了,盈时看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满脸泪水鼻涕的小屁孩儿,无奈只得动手接过。

盈时并不十分会抱孩子。

她十分费劲儿的托着,那孩子也不知是吃了什么死沉死沉的。

抱着她整条手臂都累了酸了,盈时只得不断地提醒孩子她娘说:“这孩子生的可是真沉啊,我都快抱不动了......”

偏偏周围人浑然不觉,还在那处看笑。

便是孩子的母亲也只以为是盈时夸赞自己的孩子重。

重好啊,重才健康。

“少夫人抱着她摇一摇,哄着她睡着了手就松开了。”旁人这般打趣道。

盈时也实在是没法子,只好抱着那颗大红色的襁褓,在自己胸前轻轻的晃啊晃啊。

众人看着这一切,都是觉得好笑,有老谋深算已经语含深意的朝老夫人说:“抱着看起来倒是像模像样,想来日后也是个好母亲。”

老夫人听了,倒是不置可否,接过来茶盏细细喝下一口,一双精明的眸光也是观察着盈时一举一动。

日光光晕之下,少女的身姿柔软而纤细,周身散发着鲜花幽香,秀骨清像。

倒是个......可怜的孩子。

老夫人心里轻叹一声。

而后,众人忽听一道温凉低醇的男人声音。

“祖母可在?”

老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盏,眼带欢喜:“叫他进来。”

梁的一身暗红纳沙长袍,肩背笔直而清瘦,今日他来得稍微有些迟了,赶回来给老夫人贺寿。

女眷们纷纷起身行礼,笑着说:“公爷大忙人,原以为要傍晚才能见到,不想竟是来了!”

梁的越过一众人群走进来。

恍惚间,他见到一个身姿窈窕的女郎立在如华天光下,她的身姿都被氤氲上一层如同釉色般温润朦胧的光。

那姑娘怀中托着一个襁褓,脸被憋得粉红,抬眸看向梁的眼中十分委屈求救的模样。

梁的收回视线,不着痕迹越过她,上前掀起袍子给老夫人请安问礼。

老夫人却是阻止他,“快先别行这些虚礼。”

她指着梁的身后,盈时怀里的襁褓,笑说:“你二弟去哪儿了?今儿镇国公府的可是特意抱来了个奶娃娃,你与你二弟都必须要上前去抱一抱。”

众人听了这番话皆是笑的前俯后仰。

民间多有传统,说是多年不能生养的,或才是新婚的夫妻多抱一抱孩子,送子观音就能瞧见了转头就能怀上了。

她们都是笑这老太君真是急?了心,孙媳妇儿还没进门,就先要孙子接孩子去了。

送子观音若是真送来了,可该送谁肚子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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