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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男子。
男子年岁已高,但面容完整、皱纹细腻,完全不像死去多年,而似乎只是安静地沉睡着。他身躯旁的随葬物只有一柄陌刀——长杆、刃尖微翘、带背刃、并镶环首、刻蟠龙吞日。
三人面面相觑一瞬,很快又将眼神落回尸身。
段川率先开口,停云刀刃锋芒隐现,简言到:“来者不善。”
他的话语如蝴蝶振翅,骤然涌动接踵而至的风潮——棺中平躺着、已经故去近百载的寒昭之尸,猝然睁开了眼睛。
第0027章诈尸
如凡人言“既不炳烛,又不扬声,猝不及防”,不过那是形容突然相遇,以为撞上了鬼,现下却是确确实实地犯了诈尸。只见那寒昭倏忽提刀暴起,朝距离最近的洛肴猛力一砍,好在他矫矢灵活地游鱼一蹿,避开的那道刀风剜进树干中,生生劈开十寸长的裂痕。
寒昭却未收势,顺力反手回刀,刚猛狠疾,这一刀直透洛肴后心,让他不得不折过身横剑在前,光是迸起的厉风都如一支支暗箭,割得皮肉作痛。
他心骂这回真是鸡蛋硬碰石头,手上虽已灌入全身之力,可能否抵御却是未知。
洛肴正听着自己太阳穴上动脉乱跳的声音,一时浑身血液都似乎停止循环,却突现玄光掠影,那柄夺命的名刀在咫尺外被一剑挑截。
摇光与蔽日重重击撞摩擦声如同长虹贯日,铁器亮花猋闪,竟若流萤点点。沈珺借腕力轻挑长剑,使其运刀轨迹微顿便疾速收手,须臾之刹足以洛肴闪避刀锋。
尽管短兵相交仅仅一个瞬息,沈珺都能够感受到自己虎口受力后的酸痛,昭示两者的修为差异,可不是一点半点。
沈珺有心退避,寒昭却无意收手,凛凛刀意如天罗地网,速疾力亦重,撩、削、裁、展、搠、架,刀尖银光闪闪,逼得沈珺不得已招架,冰镜剑道招数灵动、变幻巧妙,借望月周旋、借上弦强攻、借晦月避力,段川见此携停云相助,身随刀走,趋避进退。
洛肴只不过转身立定的片刻功夫,那三人就已往来数十招,寒昭以一敌二也完全不见疲态,曾经“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名号由此可见一斑。
寒昭的攻势极其周密,难寻破绽,且招招具蕴杀机。
刹时落叶纷飞,仿佛一张巨手铺天盖地笼罩万物。
而如此危急局面当头,洛肴却居然停住动作,好似闲闲在一侧旁观。
单薄衣衫在激荡的疾风中翩飞,赭红轻慢于茫茫夜色,竟几分相似忘川幽冥的曼珠沙华。
他的指间随性玩弄着一抹锋利青影,漫不经心地回忆白袖揽下这枚青影的那刻,简直就是全然置身事外,如果还有第五人正观望着局势,估计也要暗嗔句作壁上观,但腹诽的心念刚刚转动,尚来不及吐出半个字,也看不清洛肴如何出击,那枚青石暗刃就蓦地飞掷脱手。
小小青影,刺破刀剑道意,斩开邃密杀念织网,在玄铁交错的毫厘,猛地划向寒昭脖颈。
寒昭有所感地抬刀抵挡,但时速不及,仅能堪堪擦过暗刃的尾端,利器稍有失衡仍在他面颌豁开一道细长的血口。
翻绽他皮下凝固的肉色殷红,却不见血液流出。
当真是具已经死去的尸体,确凿无疑。
洛肴目若寒玉,沈珺和段川见那伤痕异样也知他们杀不了寒昭,只能先退,三人逐渐拉开距离,不料寒昭斗然间拧腰纵臂,蔽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与摇光金石相交,寒昭屈指一弹刀背,沈珺手腕顿时一麻,摇光险些脱手。
沈珺脊背当即沁出虚汗,面不改色地强接迎头刀刃,洛肴瞳孔微缩,只见蔽日借力倏地顺剑下滑,转势拦腰一斩!
若是避之不及,那柄刀即刻将深深嵌进他的骨肉,沈珺几乎可以感到腰间冷意冻得肌肉僵硬,心知自己不可能避开。
腰斩的剧痛似乎已经蚀入骨髓,胸腔里的五两肉在生死时瞬不可避免地激烈跳动,他仿佛看到蔽日遮天,呼吸在瞬息间轻微凝滞——
却在存亡攸关之际被人狠狠一拽。
身躯陷入温热怀抱内,像稳稳接住了他不住坠落的心脏。
洛肴怀揽着个成年男子居然还能灵巧侧身,蔽日刀刃堪堪擦着腰腹而过,他抬腿蓄力一勾,寒昭手臂错失准道,身体随之略微摇晃。
沈珺心率空落的一拍还未补上,众人立刻紧抓着这个稍纵即逝的刹那蹿入林中暂避锋芒。
直到身形被密林完全遮掩,沈珺稳固心神,才发觉他仍被半揽在怀里,那热源隔着两层薄薄衣料,温度长驱直入地钻进皮肤,此时此刻的仓皇意乱竟比方才交手时还要热烈几分。
他们并非漫无目的地闷头逃窜,而是退到隐蔽处即停,确认没有追踪者后,洛肴的脑袋优容散漫地低垂下来,下颏轻轻搭在沈珺颈弯,双臂一左一右地挂上他肩膀,呈现将他揽括怀中的姿势。
让沈珺错觉与对方肌肤相贴的侧颈和耳廓都像淬了火,不由地想要偏移些许,免得被蒸熟了,那人却在他颈边轻哼一声:“我受了工伤,仙君你可得涨点银子。”
沈珺闻言微怔,手摸向洛肴腰腹,指尖触碰到湿热液体,使他音色骤时染上秋雨的急寒:“让我看一眼。”
洛肴这才立直了身,道:“只伤及皮肉,没有大碍的。”
沈珺盯着那道约五寸长的刀伤不住蹙眉,取出随身的金疮药,“先上药。”
饶是他动作已放得很轻,洛肴仍呲牙咧嘴地小声吸气,讨价还价地表示要减账。
沈珺不置一词,撕下自己中衣袖口布料勉强包扎,洛肴还有空心疼那身‘月绣楠竹’的校袍。沈珺自然知晓他在装痛,但也知不可能完全不疼,尽力恢复平静嗓音,淡淡道:“给你抹个零头。”
洛肴唇角微翘:“变成一万两?”
沈珺唇角也是微翘:“一万两千九百九十九两。”
洛肴:“......”
真是笔杆子吹火——小气!
但他的气焰刚翻涌出小火苗就被熄灭,留下缕无措的灰烟袅袅,沈珺手指在包扎处轻巧打了个稳结,抬眸时纤长的睫羽、月色淹润瞳孔的轮廓皆望进他眼底,以至于沈珺含在薄唇中的那句:“又不是当真要还。”洛肴只听了个大概。
他发出声短促的“啊?”,沈珺没忍住地翻了翻眼白,他正想要再问,却忽然突兀地止住话头。
周遭的声音像被揩去,故而那响动就如滴在苍白宣纸上的墨点。
洛肴自知修为消散大半,五感的敏锐大不如前,他与沈珺对视一眼,借目光表达自己的疑问,见沈珺心有灵犀地略点头,绷直的躯体才放松些许。
静待半盏茶后,段川看到他们二人时也微不可察地稍松口气,视线扫过洛肴腰间不协调的一圈颜色:“洛公子,你受伤了?”
洛肴表示只是皮外伤,段川眉头依旧未舒展,“虽然仅伤及皮肉,但血腥气无法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