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环视一周,笑道:“今日是琼林宴,不如就以琼林苑为题吧,这苑内的所有的东西皆可吟诵,范围宽广,各位才子也好大展身手。”
为了在太子面前留个好印象,韩承侃立马附和:“殿下所言极是!在下才薄智浅,不如就由我先来抛砖引玉,待会儿好见识到大家更好的诗作。”
楚应珏点了点头。
得到太子的许可,韩承侃大为高兴,站起身略一思衬,便道:“柳暗百花鲜,琼林设绮筵。玉箫仙岛月,银烛紫微天。”
作完诗韩承侃朝上首躬了躬腰,重新坐了回去。
方才的话儿纯属是他在自谦,他是一甲第二名,榜眼,自小便有人夸他有才气。
还有人在品味这首诗,很快就又有人站了起来,作了一首七绝,如此,庭上便热闹了起来,陆续不断地有年轻士子站起来。
这是一个在太子以及其他大人面前出头的机会,不少士子都想绞尽脑汁表现一番。
崔竹收回视线,一偏头就发现谢九安正幽怨地盯着他。
“做什么。”崔竹垂眸隐匿笑意,指尖划过银錾刻花鸟纹杯,被压平的嘴角平淡道。
“再叫一声。”谢九安还是巴巴地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从崔竹的角度看去,甚至显得有些臊眉耷眼的。
当年也是这样,少时的谢九安动不动就要这样眼巴巴地看着他。
崔竹欣赏了片刻,拢着袖子微捻指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打断了:“状元郎八斗之才,怎的竟坐在那里躲懒,与谢小侯爷如妇人般闲话不止,是不屑与我等一起作诗吗?”
说话的正是韩承侃。
他被谢九安折了面子,自觉丢人,再加上之前舞弊一案闹的沸沸扬扬,崔竹进去待了那么久,出来竟还力压他一头成了榜首,他心里本就有些不忿,现在看他与这混账竟是聊得不错的样子,连带着看他更不顺眼,不禁出言嘲讽。
崔竹抬眸扫向他,目光轻飘,并不作言语,却让韩承侃更觉自己被轻视,怒火上头。
韩承侃一番话声音正高,整个筵席上的人都听见了,不禁都往崔竹这边投来目光,想到他确实不曾站起来过,确有恃才傲物的嫌疑。
楚应珏打量着崔竹,目光扫过旁边的谢九安,并不作声,宴上空气一时冷凝。
坐在右手首位的大人瞥了一眼太子的脸色,捋了捋胡子,望向崔竹,缓缓出声解围:“如此说,想必大家都想见识一番状元郎的才识,你可愿作诗一首成人之美?”
崔竹起身,朝前作揖行礼,“大人谬赞,但不敢辞。”
所有人都等着看他能作出什么诗来,崔竹却不慌不忙,只是斜眸瞥了谢九安一眼,示意他安分点。
当然,这个所有人里谢九安依旧除外。
因为他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有空扯崔竹的下摆示意他看自己拿樱桃核和樱桃梗摆的简笔小人。
不知他何时摆好的,粗粗看去,这简笔小人一副不高兴的模样,两边嘴角狠狠向下垂着,谢九安甚至还贴心地给他手里摆了一把大刀出来,像是为了满足他砍人的需求。
收敛神思,崔竹垂下眸,道:“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他声音清泠,倒真像山谷幽涧滴坠一般。
席上依然安静无声。
太子面无表情,其他大臣对视一眼不吭声。
韩承侃坐在那里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这诗里的意味来,脸红一阵白一阵,一时间握紧了拳头,恨得咬牙。
这诗看似一首简单的七言绝句,但其中蕴含的道理却隽永深刻。唯有不断求知求新,方能保持内心澄澈,到达至高境界。
而崔竹恰又借其讥讽了韩承侃,他言行无状,无事生非,可不就是书读少了,心境不够吗。
太子放下手里的杯盏,道:“状元郎名副其实。”
这首七绝和方才别的进士或空洞咏景咏物或一味歌功颂德的诗比来,高下立判。
在座其他人也心知肚明,不少进士都真心实意地称赞起来。
崔竹重新坐了下来。
谢九安幽幽凑近,盯着他不说话。
崔竹望着他也不说话,他知道他在等什么,却偏不想轻易遂了他的愿。
两人相望的眼神在无声对峙,谁都不愿意让步。
韩承侃的目光还盯在崔竹身上,看他一坐下去两人又凑那么近,心中厌恶更甚,不阴不阳道:“小侯爷与状元郎凑得挺近,还专门逼我换了位置,想来关系很不错,就是不知小侯爷有没有状元郎那般才识,能作出如此好诗,不如趁此机会也让在下见识一番。”
谢九安从对峙中分出神来,不满地皱起了眉尖,接二连三被打断,愿望没被满足,他的嘴角完全垂了下来。
回头看向韩承侃,谢九安扯了扯嘴角,讥道:“自己几斤几两,想看我作诗,你配吗?”
“你!”韩承侃一张脸涨成猪肝色,余光一瞥,却没人要帮他说话的意思,为了颜面,只能继续道:“只怕是你根本作不出来诗,嘴硬硬撑罢了!”
“哦?知道得这么清楚,”谢九安露出个阴郁冰冷的笑,“那还让我作什么诗呢。”
韩承侃脸色一白,手心湿漉漉的,全都是汗。
“不过你既然提了想见识一番,”谢九安冲他咧了个骇人的笑,“我剐人或者砍人都颇有技巧,说第几刀死就第几刀死,绝不差分毫,你想不想挑一个法子亲自见识见识?”
“砰”地一声,竟是韩承侃吓得辟谷往后蹭时带倒了桌面的酒壶,一壶美酒就这样洒得遍地都是。
“你你你……”看他的眼神,韩承侃觉得他像是真会来剐他或者砍他,指着他的手直抖,往四周看了一眼,像是找到了救星,连忙道:“当着太子殿下的面你也敢口出狂言,你真是、真是毫无教养啊——”
两侧的大臣听得直皱眉,熟料韩承侃后面的感慨还没发完,一颗樱桃核直接又快又狠打在了他的脖子上,一时间疼得他却是只有嚎叫。
谢九安阴沉着脸,盯着他不说话。
惊于他的大胆,庭内一时寂静无声。
“放肆!”楚应珏脸色难看,皱眉怒斥,“谢九安你眼里还有没有本宫、有没有规矩!”
谢九安掀起眼皮扫他一眼,一撩袍子跪了下去。
楚应珏险些气个倒仰,上次在御书房的事他还记得,就是因为他,害的他挨父皇的训!
这次他非要给他一个教训不可!
“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一声令下侯在一旁的侍卫已经走了上来。
谢九安还是跪得笔直,没有要求饶认错的迹象。
崔竹敛了敛眉,看着他的身影。
“殿下息怒!”一直坐在左侧首位不怎么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