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宝书网】 lzbao.net,更新快,无弹窗!
是上回被他们逮回来后,被迫同你日日咂舌头,实在是受够了。”
楚狂很有自信地道:“我也细察了他们些时候,知道他们将我视作同类,说不定我向他们美言几句,便能大摇大摆地带着殿下出山门去呢?”
这想法甚不可靠,且有打草惊蛇之嫌,方惊愚百般阻拦,却架不住楚狂要兴致勃勃地一试。后来方惊愚想,若不正面进攻,又有何法子能自此地脱身呢?说不准楚狂的法子倒是个唯一的办法。
然而楚狂这一去,却着实捅出了大篓子。
这一日两人去到山门前,当即被一伙儿和尚拦住。似是感念到他们的逃意,僧人们咆哮着,黑影在他们身前飒飒舞动。黑泥样的身影愈来愈多,最后将他们层层包围。
楚狂出马,同和尚们又叽里呱啦地讲了几句话,回过头来时脸色却是惨白的,连连道:
“殿下,完了,完了!”
方惊愚本就对他的游说不抱太大期望,早悄悄攥好了金刚杵,问:“怎么了?”
“他们同意让我走,可却要你留下。”
“为何?”
楚狂道:“因他们觉着你是外人,是异类,若不严加看管,会外出为恶。”
“瞎三话四!”方惊愚道,“我和你谁更像恶人?瞧我这张脸,长得循规蹈矩着呢!”
他口上这样说,心里却明白。因楚狂服食了许多肉片的缘故,和尚们将其当作血胞,可自己就不得幸免了。一时间,他脑内飞速盘算,先让楚狂脱身,自己再杀出一条血路。可和尚们怪力无穷,他真能自此地全身而退么?心思正缠结着,这时楚狂却吞吞吐吐道:
“殿下,你别急,他们说,也不是没有放你离开的法子。”
方惊愚警惕地道:“你说。”
楚狂道:“这些和尚道,你不是同类,归根结底是没同他们气神交融,你同他们合为一体便成了。”
方惊愚听得瞠目结舌。
合为一体?要怎样做?
他想起那些自人口里钻进,又从旁人僧衣底下爬出的、污泥样的和尚,再一看楚狂煞白的脸庞,突而心领神会过来:指不定他也得被和尚们从口钻到腚呢!
这时黑影们围拢上来,和尚们泥浆样的身躯扭动着,伸出一只只触角,欲往他口里钻。
方惊愚当即色变,禁不住失了礼节,破口大骂:
“我入你眼子的,楚长工!你看你给我揽了一件什么好差事!”
第90章兰芷醍醐
一只只黑色触角滑腥腥、湿腻腻,转眼间便撬开方惊愚齿关,要往他肚腹里钻。那是一股极可怖的劲道,任方惊愚如何咬牙,皆合不上嘴巴。
眼看着将要被那些污泥般的和尚一穿到底,方惊愚汗流洽背。楚狂急忙叫道:
“各位法师,慢着!”
和尚们纷纷止了动作,几十对小眼望向他。楚狂果真被他们当作同族,凡楚狂有话将言说,他们皆会仔细倾听。楚狂也汗流接踵,道:“我这主子怕生,便不必劳烦法师们了,诸位若信得过我,我来同他‘交融’便好。”
方惊愚云里雾里,他俩又不是淤泥一摊,如何与和尚们一般融作一体?然而若要被这群黑泥妖精穿肠破肚,他可一万个不乐意,当下也只得蒙混过关,讪讪地随着楚狂的话点头。和尚们彼此间十六目相对,小声道:“鉸瀜……”后来像是被楚狂说服了,他们退开一隙,让两人走回寮房去,然而依然跟随二人,口里呢喃道:“鉸瀜……鉸瀜……”
两人在众僧的监看下走回寮房。一路上,方惊愚埋怨楚狂:“你瞧你做下的好事!本来咱们还能寻机开溜的,这下什么都没了!”
楚狂道:“若殿下不慎被他们捉回,变本加厉地惩处怎么办?我这是正大光明地交涉。”
“他们要我同你‘交融’,这要怎样做才好?”方惊愚恼道,“要你全个儿钻进我嘴巴里么?”
“我也全无主意,走一步看一步罢,总之先回房里,再作打算。”
二人回到寮房里,把门掩上,然而和尚们这回久久不去,一个个趴在窗前,瓷碗底儿当当叩着棂格。楚狂将褥子当席簾,掩住窗牗,他们便上房揭瓦,从空洞里偷觑两人,一个个嘴里念着“鉸瀜”,好似这寮房成了他们的经筵地。
两人几乎被逼疯,自那日之后,出门打猎觅食、便溺解手,处处都有和尚们紧紧相随。众僧念咒似的叨着:“鉸瀜,鉸瀜……”仿佛这两人一日不行那“交融”的仪礼,便绝不放过他们。
这一夜,二人躺在榻上,一睁眼,顶上星星点点,璨璨生辉。方惊愚吁一口气,道:“近来心里烦忧,所幸这星穹依旧。”
楚狂躺在他身边,道:“什么狗屁星穹,那是趴在房梁上的和尚们的眼睛。”
方惊愚当即闭眼,道:“罢了,看不到星子,听听蛩声也好,夜里听着沙沙虫鸣,也能静心平意。”
楚狂道:“什么王八虫鸣,那是和尚们在念经,催咱们快些融作一体。”
方惊愚忍无可忍,抬眼一望,只见僧人们趴了满房梁。瓦上有,窗外也有,密匝匝一片,肉墙似的,灰泥似的脑袋上斑斓的瞳子发亮,紧盯着他们。再这样下去,他们准要痴疯。方惊愚搡了搡楚狂,道:“长工,既是你搅出的这局面,还是由你来收拾的好。你真想让咱俩一辈子在这地儿同这群秃驴安闲度日?”
楚狂闷声不响。
方惊愚又道:“你想好咱俩要怎么‘交融’了没?是要你钻我嘴巴,还是我钻你嘴巴?”楚狂道:“还在想,还在想。”
“那要想到猴年马月?”
楚狂下了榻,赌气似的,到柴房烧了一大桶水,拎到房中,洗面涤手。方惊愚不知他想作甚,却忽听他道:“殿下,我在想,这些和尚想的所谓‘交融’,不便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不错。”
“咱们肉体凡躯,毕竟与他们不同,做不到像水一样地流淌,然而有一事尚能做。”楚狂说,方惊愚望见月光下,他缓缓松开前襟,那伤痕斑驳的脊背露了出来,如有瑕玷却不失明润的白璧。于是方惊愚一颗心忽乱跳了几下,问:“是什么?”
楚狂翻身上榻,叠在他身上,神色平淡,教人读不懂在想什么,道:“只要殿下入我,是不是便算‘交融’了?”
方惊愚呼吸一窒,这话轻而易举拨乱他心弦。一时间,什么虫声、水声尽皆不闻,只听得心脏在腔子里打鼓似的咚咚响。
眼前忽然一暗,原来是楚狂将那布条系在他眼上。一阵窸窣窣衣衫响,身上一凉,他感到夜风在轻拂自己周身。
忽然间,他似被一片滑腴柔韧围裹,是有别于和尚们触角的妙乐。方惊愚禁不住寒噤,蒙在眼上的布条松垮下来,他隐约望见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