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溜进了明武堂。
明武堂堂主姓魏,魏家祠堂在关帝庙后。静悄悄穿过外头满是香火味儿的塑像和大堂。即便是夜里,关帝庙中依旧点着香烛,灯火通明,鲜花常供奉。
黑夜中,烛光微晃在关二爷赤红威严面庞上,多了几分令人发毛的可怖。
关帝庙两边连着长长围墙,翻过去后,祠堂紧闭着,姜遗光像一道月光下灵活的影子跳上屋檐顶,轻轻踩着屋檐顶来到天井,沿着墙壁悄悄滑进去。
和预想的一样,没有人。
祠堂是一宗根本,轻易不能开。即便要有人看守,也只能在外,不得入内。
天井前摆着一人多高的香炉,两边挂彩幡,彩幡旁又是两道对联。往里看去,则由下往上层层堆叠了不计其数的赤色木制牌位,上面记载了魏家先祖的名号。
案桌上,正正好摆放了族谱,一本就有一指节厚,整齐摆放好几本,上面落了层薄灰,摸上去还带点儿湿捻——这两天雨大,湿潮。
姜遗光心里有了底,按着圣德年间和卫善元同时期的时间找,从后往前翻。
翻着翻着,他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十几年来还好,越往前翻,魏家人似乎活得越短,尤其在帝位交替时,那段时间记载的魏家人甚至最多只能活到二十岁,只能留下少妻幼子,至于死因,无一例外都记载着病逝,什么病,却也没说。
后面渐渐好起来了,五六十岁的长寿老人多了些,子孙却少了。
姜遗光把这个疑惑放在心里,又往前找。
目光一凝。
圣德二十五年以前,魏家族谱缺失了一大块——全是空白。
空白的不止一本,再往上翻一本,竟直接整本都是无字书,似乎摆在那儿只是充个样子。
怎会如此?
他来魏家找族谱,不过是为了看看卫善元那会儿有没有什么同时期人,好沿着这条路往下找,还能根据族谱自己编一两个身份,好进魏家一探。
可现在,魏家这片全是空白,反而叫他有些迷惑。
他把这事儿记下,翻过墙往外走。
魏家很大,从祠堂出来后,姜遗光又顺道去了一趟谢家。
这两家在本地扎根已久,一直敌对,布局却相似,同样建关帝庙,关帝庙后是本家祠堂。也不知是不是为了让本家多受些关帝香火熏陶才如此。
谢家祠堂里的族谱一并被翻看过。
古怪的是,和魏家一样,谢家祠堂族谱上圣德二十五年前的记录同样一片空白,却还要用族谱本装着,煞有其事地放在那儿。
本地宗族势大,寻常人知族法家规而不知国法王法,族谱轻易不能动,唯有族里添新丁,或有族人做出大事儿才能开祠堂,取出族谱记一笔,以供后人瞻仰。
姜遗光把族谱放回去,心里在想魏家和谢家其中关联。
圣德二十五年乃至这之前,又发生了什么?
谢家祠堂后挖了一条池子,姜遗光翻过墙后,本想直接离开,余光一瞥,却发现池边坐了个熟悉的人影。
那还在吃鸡腿,吃得很香,身边放了半人高的漆盒。
姜遗光悄无声息过去,发觉他身边无人后,爬上树,悄悄捡起一块小石头往他手里的鸡腿上掷过去。
“谁?”那人警觉回头。
对上树上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后,警觉立刻变成了心虚。
“你怎么会突然来这里,大晚上的,你翻过来做贼啊?”洛妄压低声音说。
姜遗光道:“我听说你在这儿,来催你。”
他要用洛妄试探那个丁家村。洛妄身上有些古怪,那丁家村也是,如果以洛妄的身手都逃不出来,他恐怕就要用另外的方法对付丁阿婆了。
洛妄不情不愿道:“我答应过你一个月,这才不到两天呢,有什么好着急的?”
“我的确着急。”姜遗光说,“曾经有个人答应第二天借我一样东西,结果一个月了也没去。你不会这样,对吗?”
洛妄一听就急了:“我肯定不会!”
但他又忍不住开始嘟嘟囔囔:“可我总得也休息一会儿吧,你不让我吃好睡好,还不允许我让别人给我吃好睡好了?”
“再说了他们都在找你,你突然跑过来,也不怕他们抓住你?”
姜遗光摇摇头:“他们找的是个女子,我并非女子,不怕。”
就算真找到了也无所谓。
被姜遗光催了又催,洛妄不得不非常艰难地起身,他也不走大门,带着姜遗光飞檐走壁,翻墙出了谢家。
次日,谢家热闹起来了。
先是拜关帝,拜过后,谢老爷告诉下面人,谢家大少爷光明正大地赢了魏家大少爷。
而后,谢老爷昭告众分武堂的堂主们,他们大少爷虽然被一高人教训,可也算不打不相识,凭借诚意把那高人请了来,之后那高人就会在谢家的忠昭武馆坐镇,或许还能指点一二。
有了这高人,想必魏家的武馆再也比不过他们了。
常年受明武堂气的一众汉子们连声叫好。
谢家老爷继续说,那高人颇有风范,喜怒不定,绝不能冒犯了他,违者,废了武功,逐出武馆!
这话一出,众人自然纷纷道不敢。
等把那高人的脾气忌讳等一应说明白了,谢老爷估摸着那高人也该起了,带上儿子,和几个识趣的武馆学徒往高人住的院子里去。
刚进院子,谢老爷就看见在里面团团转一脸焦急的婢女,不免沉下脸斥责:“怎么回事?不进去伺候,在这里乱转什么?”
那婢女都要哭出来了,腿一软,直接跪下:“老爷饶命……那高人不在屋里,奴……奴不知他去了何处。”
“什么?不在?”谢老爷还有些不明所以,“他去哪儿了?”
婢女不住摇头:“奴不知,奴一早就来了,在院里一直守着等他传唤,可一直没声,奴就斗胆进去了。谁知道……屋子里没人,床铺也不像有人睡过的样子。”
“不可能!他昨天还在!”谢少爷哪里肯信,大步往屋子里去。
门没关,里面确实没人。
床铺整整齐齐,冰冷的。
“他……他走了?”谢少爷的猜测成真,顿时勃然大怒,再看门外哭哭啼啼的婢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窝心一脚踢过去,“你还有脸哭?定是你伺候的不好,才把那高人气走了!”
又是气,又是慌张。
这可怎么办?
他可是说好了要把高人带到魏家去好好炫耀一通的,他还计划了把自己妹妹嫁给他,让高人也成为谢家人。阿芜性子温柔又能干,会算账会掌铺子,配得上那高人。她也愿意了。
至于之前那个女人?听说貌若无盐,哪里比得上阿芜美貌?到时让她做个平妻已是天大的恩惠……他把一切都想得很完备,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