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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所见的人群中,没有那四个人的踪迹。
他往下一条街去。
他们四人应当都是去看了游神。
黎三娘和兰姑在一块儿,她们会多逛逛。
黎恪看完会尽快回去。
九公子对许多东西都不过一时兴趣,他不会专门挤着看,而是会在队伍后面慢慢跟着走。
姜遗光脑海中渐渐勾勒出几条行进路线图。
他脚下步伐一拐,往游神开始出发的地方奔去,晚风在耳侧呼呼吹过。
今日的游神大多数被府城中一户王家连同其他富商所包,花大价钱请了人塑神像,又特地安排了城中位置极好、最中心的酒楼,只等时辰一到就把神像们请出来。
姜遗光正是要去那座酒楼,再从酒楼出发沿着路线找。
要是他们当真出事,也只会在路上出事,自己比他们更容易惹那些东西注意,不知能否引诱出来。
一路闪身穿行,快若奔雷,姜遗光很快就到了酒楼所在的那条街。
一进去,便觉不妙。
整条街的百姓们都戴了鬼怪面具,直愣愣的仰起头,手指斜向上举起,整齐划一地指着一个方向,好似月下无数鬼怪盯着自己的猎物,又好似在默契地齐刷刷进行着某种仪式。
甚至……地上那条他见过的大黑狗,也诡异地仰起头,一只前爪也跟着抬起,举向高楼。
高楼上,到底有什么?
姜遗光抬起头就看见了,兰姑不知什么时候换上了一身白色衣裙,站在围栏边,眼看着就要掉下来。
他踏入了这条街。
踏入的那一刻,脑海里有什么片段飞快闪过,使得他也很想抬起手,但姜遗光忍住了,他取出了镜子,举起。
让镜子能照着楼顶的兰姑。
那道身影晃动得更厉害,好似浑身颤抖不止。她本就站在围栏边,突然一抖,眼看着就要掉下来。
“兰姑?”姜遗光大声喊她。
与此同时,兰姑身后大门被踢开,冲出一道身影。
是黎三娘。
足尖一点,黎三娘如同一支爆射的离弦箭向兰姑冲去。
可也已经晚了。
黎三娘看见兰姑的那一刻就感觉到不对劲,拔腿往楼上飞奔而去,期间楼道里传来的怪声和鬼打墙都叫她用镜子全解决了,只拼命往上跑。
可她刚推开门的一刹那,就看见兰姑靠在围栏上,好似突然间受了什么刺激,步子一软,直直下落。
在这一瞬间,整条街上齐刷刷仰头指着兰姑的人们,面具下都扬起了一抹笑意。
他们早就聚拢在酒楼下,密密麻麻一大群人围挤着,直围了个水泄不通。
全都在笑,等兰姑掉下来。
那大黑狗也跟着笑。
姜遗光奔过去,他的速度也很快,腿伏低后借力跃起攀上前头人的肩膀,脚下轻点,不断踩着他人肩头到了中央,蹬上酒楼墙门后,猛地一个反跃——
伸出的手,正好接住了从楼上坠落的兰姑,一拉,揽住肩腰,慢慢落下去。
兰姑两眼一闭,不省人事。
“兰姑!!”位于楼顶的黎三娘目眦欲裂,冲到围栏边往下看,跌入谷底的心又高高抛起。
“善多?你接住她了?”黎三娘欣喜。
一瞬间大喜大悲极度转化,黎三娘甚至觉得自己胸口有些闷。
善多揽住昏迷过去的兰姑调了个方位,背在自己背上,仰头向上看。
黎三娘冲他喊道:“还好有你在,要不然,可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姜遗光道:“我也是赶了凑巧。”
他站直身后,面对的便是底下一群又一群站在他周围一圈戴了狰狞鬼怪面具、死死地盯着他看的人。
很难再说这些还是人。
从面具孔里透出的目光,恶意、森寒、阴冷,无比怨毒。
他们静静地将两人围成个圈,不让人出去。
姜遗光取了镜子,扣在手里往前照。
那些原本围着他的人。眼神逐渐迷茫清醒过来,你看我我看你,各自拉了伙伴走远了。
黎三娘此刻已从楼上下来和二人汇合,接过兰姑放在自己背上。
“善多,慎之和九公子去哪儿了?你现在要回客栈休息还是继续走走?”黎三娘道。
姜遗光实话实说道:“我早就回了客栈休息,现在已过亥时,你们一个都没回来,我是出来找你们的。”
“什么?已过亥时?”黎三娘不可置信,“我和兰姑才逛了不久,怎会过得这样快?”
姜遗光平静问:“三娘,你见到了黎兄和九公子吗?”
黎三娘道:“慎之不是一直和你在一块吗?我看见你俩一块儿走的。”
姜遗光道:“我没有,我自己只看了看焰火和杂耍就回去了。”他平静道,“三娘,你一定是看错了。”
“又或者,黎慎之身边跟着的人不是我。”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叫黎三娘有些毛骨悚然。
“这闽省的小鬼还真是多,才来第一天我们就都被缠上了。”她奇怪道,“善多,反而是你竟然没事?”
姜遗光笑了笑:“客栈里有鬼,我出来了找你们。”
他道:“你先带着兰姑回去吧,我再找找。衙役那边我自己问过了,他们也会帮着找九公子。”
黎三娘背上还背着个人,实在不方便,点点头同意了。实际上她心中想的却是,反正那两个人丢了也死不了,不过善多要去找,那就让他找吧。
姜遗光沿着游神行进的路继续往前走。
一条街大半的灯都熄灭了,灯光暗下。
地面上满是各色彩纸、纸扎的彩花儿。
路边还有些小摊贩,贪图最后一点客人,没回去。有卖涂笋的、卖贝壳卖鱼卖粥的,还有些卖手帕面具灯笼一类。
姜遗光过去询问,不出意外地没有得到答复。
经过这条街的人太多了,面具也多,他们哪里记得到其中一个带着火烧似的面具的人?
姜遗光便跟着游老爷路线撒下的彩纸带往前走。
他再次看见了那条大黑狗。
大黑狗原先关在骡车上的笼子里,这会儿却不知为什么单独趴在路边,口枷没了,原来几位卖艺的人也不见了,路边还残留着一些胸口碎大石留下的碎石块。
大黑狗看见他,汪呜一声,几步到他跟前,跪坐在地,甩着尾巴看他,又站起来走到骡子都被牵走了的空板车边,来回几次,眼里带了哀求意味。
像人,又不像人。
像狗,又不完全像狗。
“那几个卖艺的人不见了?”姜遗光看着蹭到自己跟前的大黑狗,问。
这条狗实在高大,四条腿直立站着也足够到他腿间,要是人立起来,恐怕比他还高小半个头。
大狗汪汪呜呜叫起来,点点头,目光无辜,这会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