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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0

作者:往生阙字数:2322更新:2024-11-09 0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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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秋闱考试分三场,每场考三日,考棚中自会提供蜡烛,供考生照明用。

这些白蜡,仅仅是为了照明吗?

……

考场其他方位,已是压抑到极点的寂静。

只能靠敲击传信,无法交流,无法走动,也无法得知是否有鬼棋盯上自己。程巍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了。

他自己都不知自己在作甚,他只记得,自己是一枚棋盘上的棋子,只能往前,渡过楚河汉界后可左右移动。

他害怕了。

为了不受摆布,他试图一直前行。但方映荷同他不断争抢着,一旦对面落下棋子,他俩便抢着推开门使自己成为新棋招。

落子无悔。

任意一人推开门,同一方其他人便会察觉到禁锢之力。程巍抢了几次也没争过方映荷,心下有些恼怒。

同为兵子,两兵一同渡河后可相互照应,方映荷为什么连这也不懂?总是抢先?

再者,容楚岚还在原地,生死未卜,她竟就这么不管不顾?

若不是不能贸然出号房,程巍简直想立刻出手杀了她。只可惜,方映荷早就一步步前进,按推算,她应当来到了敌方将帅所在的九宫附近。

程巍细算后更加愤怒。若他也前行,此刻二兵互掩,即便方映荷死,他也能借此机会杀一二厉鬼。

程巍现如今还不明确活下来是否靠己方获胜,他听人说起过科考事宜,知道考官需阅卷。

谁知道他们在棋盘上的表现,会不会被纳入“阅卷”名次中?

方映荷平日便一副有勇无谋的模样,全靠姐姐方映月谋划,现如今姐姐不在,她生了要将厉鬼杀尽的念头,自然更想不到。

这个女人!

那厢,方映荷也在恼火。

程巍或容楚岚,抢了她两次大好机会,如果不是他们,自己早就来到敌方将位了!

说甚遮掩、相互扶持,通通都是假话,无非想叫她冲在前头送死,自己好在后面获利。

她才不会上当!

自高空向下看,又有一间号房暗下了灯。

棋子移位,将尚未察觉的活人吞噬下去。

与此同时,青袍考官再次来到了姜遗光近前。

照旧伸出手。

这一回,姜遗光没有传递信,而是透过小窗户,仔细打量。

考官面容模糊,连那双眼睛也是模糊的。

他举起蜡烛,细细照去。这层朦朦胧胧的模糊感便好似被擦去了一般,逐渐清晰起来。

那是一张极为可怖的青白诡异的脸,更诡异的是,两个本该长着眼睛的眼眶里,只有两处黑漆漆的空洞!

考官就睁着这么一双空洞的眼睛站在号房外,伸着手。

姜遗光将蜡烛放下,方才在心头一直横亘的一个猜测隐隐约约得到了证实。

他最初利用考官传信,可亮起的号房那样多,除了人以外,鬼同样亮着灯。

鬼不需要通信。

可为何考官来到鬼所在的号房前时,同样伸手?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因为考官“看”不见。

和方才在外检查他们的衙役的眼睛一比。衙役们尽管瞳仁涣散眼睛混浊,可它们的眼睛还在,直勾勾地盯着人看。

 这或许也是镜中死劫的提点吧。只是,大多数人一知道这是厉鬼,逃都来不及,不敢细看,更不用说去找它们的眼睛有什么不一样。

青袍官员依旧站在原地,补服上白鹇图案栩栩如生。

白鹇补服,那是五品官员的象征。

姜遗光忽地想起一桩尘封在心头多年的疑案——

那是他曾经的夫子一贯讳莫如深,却在某一次赏春归来大醉后说漏嘴的一桩科举舞弊案。

正是因为那场惊动大梁王朝的科举舞弊案,夫子被剥了功名投入大牢,一晃就是七八年,即便后来得了平反,恢复名誉,夫子也已心灰意冷,辞了补官,来到京城不远的柳平城开馆教书。

那桩舞弊案至今细节不可知,夫子即便喝到酩酊大醉、说话断续,也在迷蒙中咬牙切齿地狠咒那些人,那些蒙了心肠收贿连累数百人入狱几十个无辜学子处斩的罪人。他骂出了很多很多名字,挨个放声骂,唯有一个名字,夫子醉得再厉害,也将牙关咬得死死的,一个字不敢吐露。

贺韫。

当年翰林院学士,正五品,曾连中三元,为圣上钦点状元,入翰林院后一路扶摇直上,正是前途无量之时,却不慎卷入科举舞弊案。

事发后,满城皆惊,天子龙颜大怒,将其处斩,因其曾救驾、编史有功,原本该判满门抄斩,后改为贺家三代内满十四男儿发配充军,女子不究其责,但整个贺家也因此败落下去。

但据说,贺韫并未真正处斩,而是在狱中墙上以血写下悔过诗后,自行剜了双眼,撞壁而死。

再怎么轰轰烈烈,那也是二十多年前的大案了,尤其后来贺韫得了平反,洗刷冤屈,要再有人提起,简直是打当今天子的脸。

这件事便这么被悄悄按下。随着当年涉案者或死去或老去,连同那些尘封的密卷一道消失在一代人的记忆中,不为人知。

第16章

那双黑洞洞的眼眶依旧直直和姜遗光对视,映照不出一丝光亮,发青僵硬面庞上,缓缓流下两行血泪。

姜遗光本就坐在角落,左边、后方,都摆了棋子,被厉鬼包围,加之考官又来到身前,无处不在的寒气令人完无法抵御。

姜遗光穿得不多,原已习惯了这寒冷,手足都几乎变得僵硬冰冷,即便提笔写字,也是勉强以手肘带动写。而现在,这寒意甚至将砚台中好不容易化开的墨汁都冻结住了,就连眨眨眼睛也分外艰涩。

不知不觉间,四周已寂静得近乎无声,连同原来人棋们用于相互联络的敲击声都消失了。

无边无尽的黑暗与阴寒涌来,唯有一点烛光摇曳,这种孤寂与寒冷,足够把人逼疯。

就好像,整个考场上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一般。

他前方一位,为車。

再往前,没有任何棋子阻隔,敌方一枚炮正对着姜遗光。

炮,隔一子吃棋。

它的灯光将要熄灭下去,那扇门被缓缓推开。

一旦让里面的棋子出来,后果……难以设想。

此时,姜遗光仍在和考官对峙着。

更加阴寒的气息比方才更甚数倍地涌来,他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即便在这种时候,姜遗光也没有惊慌,他向来不明白恐惧为何物,此时,他只是伸出手,将白蜡拿至身前。

而后,他低下头去,将白蜡吹熄。

没有任何人会想到,他竟会做出这种无异于找死一样的行为,主动将蜡烛熄灭。

亮起的号房顿时暗了下去,与此同时,考官伸进窗内的手也跟着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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