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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8

作者:七杯酒字数:2394更新:2024-11-08 1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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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越说越发性儿,竟是三三两两地排挤起沈椿了。

沈椿低头看着地砖不说话。

每回都是这样。

她刚被接回家,也是真心想要孝敬这个看起来温柔善良的继母,更何况她还是自己母亲的妹妹,但没过几日,她就发现了不对劲。

她住的地方是万氏给她安排的,也是伯府最大最宽敞的一处小院儿,但是这里水草丰茂,夏热冬冷,天热的时候蚊虫咬她一身的疤。

照料她的那些下人也是万氏给她挑的人,总是抢父亲给她的好吃好喝好料子,她做错什么事儿,这帮人不但不提醒,反而当着她的面儿放声大笑,由着她在人前出丑,但她只要跟父亲告状,万氏立马温柔道歉,连连自责,重新安排另一拨人手,却只会比上一拨人更加过分。

做错了什么事儿受罚的时候,其他人的伤口看着厉害,回去歇半天就好了,她受罚的伤口,面上看着不显,实际上却疼到了骨头缝儿里,疼的她夜里睡不好觉,白天更没精神学规矩学认字。

这些看着对她慈蔼和善的亲戚,实际上抱起团来排挤她,孤立她,大家凑在一块儿的时候,她有心想插话进去,也被人刻意地无视了,倒逼得她在家里成了个哑巴

乡下讲的是有仇报仇,有什么污糟事儿当面骂出来就是了,为着这些零碎儿折磨,她没少去跟父亲告状,一开始父亲还帮她出头,到后面父亲公事又忙,底下还有两个儿子要他操心,他也难免有些嫌沈椿不懂事,久而久之,她不孝不悌的名声就传出去了——她怎么辩解也没人信,就连她的夫君都不信她。

如今她们又来这套,沈椿索性闭紧嘴,一个字都不往外蹦。

大家见她如此,议论几句也觉得没趣儿。倒是有个堂姐十分不客气,也没拿沈椿当回事儿,直接问道:“阿椿,你这双镯子能不能借我戴戴?”

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沈椿手腕上的镯子:“我肤色白,戴白玉的肯定更好看。”这是挤兑沈椿肤色不够白净呢。

沈椿这才张了嘴,撇过头不看她:“这世上肤色白的人多了去了,我还一人给一对儿镯子吗?”

堂姐被讥讽的脸上有些挂不住,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就是戴来玩一会儿,你怎么变得这样小气了?”

她说完这话,沈椿也不搭理,她自讨了没趣,眼珠子乱转了会儿,忽然起身退出去了。

等到大家闲话得差不多,万氏才把沈椿叫进了内室,上下打量她几眼,问:“听说你和谢三郎大婚三日未曾圆房?他还发现你不识字的事儿了?听说颇为震怒?”

沈椿跟她没话说,随意点了点头。

万氏微微笑了笑:“既然这样,少不得我和你父亲帮你想个法子了。”

她抬手拍了拍,有个极标致的丫鬟掀帘而入,向屋内三人款款施礼。

这丫鬟的气韵和沈信芳颇有相似之处,一样的翩然出尘,清丽婉转,更难得的是通身都带着一股书卷气,绝不是寻常丫鬟。

万氏信手一指:“她名唤君怜,在我身边伺候过几年,只是寻常不叫她抛头露面,你应当是不认得的。她原也是官宦人家的庶出小姐,因遭了灾才被贬为官婢。”

她悠然道:“之前教你识字的丫鬟到底只是寻常下人,今后便把君怜指给你,以后由她在谢府教导你读书认字吧,这也是你父亲点头的。”

她弄这么个貌美丫鬟塞给沈椿,当然不是为了教她认字,她的女儿既然嫁不成谢钰,她总得想想别的法子,好让这桩婚事能惠及她的儿女——这丫鬟是她找着信芳找的,料想应该能得谢钰的喜欢,等她一旦得宠,再生下一子半女的,就更不会有沈椿什么事儿了。

当然,她在丈夫那头说的自然是为沈椿请个有学识的丫鬟,承恩伯也没多想,便点头同意了,有承恩伯的首肯,她也没过问沈椿的意见,直接让丫鬟随着嬷嬷下去了。

......

好不容易得了谢钰这么个贵婿,承恩伯府上下都颇为重视,承恩伯有求于谢钰,更是殷勤陪酒,显得谢钰才跟老丈人似的。

谢钰从容应答,不骄不馁,一派君子如玉风度。

承恩伯和万氏膝下共有二子二女,二女分别是沈椿和沈信芳,长子资质平平,一把年纪连个秀才都没考出来,靠着恩荫陪都领了个闲差,倒是小儿子天资聪慧,是块读书的料子,奈何承恩伯府只是靠着贵妃上位的暴发之家,便是想给幼子择一名师都找不着门路。

幸好如今得了谢钰这个贵婿,谢家的学堂更胜太学,故而谢家才能人才辈出,酒过三巡,承恩伯就开始旁敲侧击地打听谢府学堂的事儿。

——其实他倒是没想这么快就去沾谢家的光,占便宜的嘴脸若是太过,长女以后在谢家的日子怕是要不好过了,但万氏昨晚与他分析了一通利弊,又说稚子开蒙耽搁不得,承恩伯犹豫一时,在长女和幼子之间摇摆许久,到底还是偏向了儿子。

承恩伯组织了半晌语言,才陪着笑提出能不能让小儿子去谢家学堂开蒙。

谢钰脸上未见不愉,却也并未直接应允,只淡淡和他闲话,直到承恩伯屡屡劝酒,他方起身:“我酒量不佳,方才薄饮了几盏,不知是否方便小憩片刻。”

承恩伯满口应下,让管事陪他去后面花厅歇息。

——在没人瞧见的地方,沈家的一位叔父竟给那管事打了个眼色,管事引着谢钰往堂后走,忽然听见一棵桂花树后面传来少女娇媚的吟诵声:“...万里思寥廓,千山望郁陶,香凝光不见,风积韵弥高...”

这诗是谢烺少时在边关时所作,他外传的诗作不多,这首诗颇为冷僻,知道的人甚少,他脚步一顿。

只是这首诗清明爽朗,女子嗓音却刻意柔媚,念出来十分别扭,他不免拧了下眉。

在他稍顿的时候,一个俏丽少女从树后绕出,他手捧一本诗集,款款向谢钰施礼:“见过谢小公爷。”——正是刚才开口问沈椿要镯子那个。

谢钰这才依稀记起,这女子好像是沈椿的堂姐还是堂妹,方才在门口似乎见过。

他神色淡淡,静默地看向她。

沈四娘见谢钰毫无反应,素手掩饰般掠了掠发丝,主动开口:“我仰慕小公爷的诗作多年,尤其这首《鹤鸣九皋》,我最为钟爱,只是中间有几处不解,可否请小公爷为我解惑?”

谢钰波澜不兴:“沈家请不起先生吗?”

沈四娘笑意滞了下,仍道:“我只是觉着,由本人来解惑会更好。”她不再拐弯抹角,比了个请的手势,嗓音柔腻:“我在望月阁泡好了茶,可否请小公爷前去一叙。”

谢钰神色已经彻底冷淡下来:“你身为堂姐,这般做派可对得起你堂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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