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州，关远郡。
拒北关以南十五里的东石镇。
这是距离拒北关最近的镇子。
此时，彭英率领的第二军正在安营扎寨。
九千秦州士兵引发的动静，自然不可能瞒过拒北关的回鹘骑兵。
一名回鹘骑兵疾驰进入拒北关隘中。
莫尔格跑上前，问道：“出现在东石镇的军队是秦州军吗？”
“回将军，通过军旗可以确定对方就是秦州军。”
闻言，莫尔格脸上既有惊讶又有愤怒。
惊讶和愤怒的都是，以往可以肆意欺辱的秦州军，竟然敢出兵进入关远郡。
甚至还敢堂而皇之的驻扎在他的眼前。
莫尔格强行压制住复杂的情绪，沉声问道：“秦州军中有骑兵吗？”
回鹘骑兵摇头道：“全部都是步兵，人数估计在一万左右。”
“没有骑兵，全是步兵？”莫尔格眼前一亮，然后又陷入沉思。
在他眼中，一万步兵算什么？
他率领三千骑兵，分左中右三路冲锋，顷刻间便能收割一万步兵。
可莫尔格疑惑的是，秦州派一万步兵进入拒北关，是找死吗？
很快，莫尔格反应过来。
秦州军进入关远郡的部队，绝对不止眼前这一支。
古田县和三塘县方向，一定还有秦州军在活动。
可为什么他没有收到天古县驻守骑兵和马哈钦部落的通报呢？
总不可能秦州军已经将古田县和三塘县都收复了吗？
这绝对不可能。
古田县有两千职业骑兵，马哈钦部落随时能组建三千骑兵。
五千骑兵横扫整个秦州都绰绰有余，还挡不住秦州军？
莫尔格沉思很久，也没想明白。
他呼出一口气，吩咐道：“立即传信回牙账城，将关远郡情况汇报给大汗陛下。
立即派出一队骑兵前往古田县和三塘县探明情况。”
莫尔格又接着说道：“明天清晨，三千骑兵随本将出关突袭东石镇的秦州军。”
莫尔格可不会鲁莽。
他准备明天先突袭一波，试探一番。
就算出现意外也无妨，反正骑兵来去如风，步兵追不上。
其实莫尔格不知道。
就在刚刚，赵武率领着一千九百名骑兵，已经抵达了东石镇。
虽然天色已晚。
赵武和彭英两人，还是站在东石镇后面的石山上，眺望着拒北关方向。
赵武开口问道：“季台，你觉得明天莫尔格会不会发动突袭？”
“末将认为，莫尔格一定会。”彭英斩钉截铁的说道，“从黑冰台传回的情报来看，莫尔格此人行事谨慎，却又不乏激进之心。
我军驻扎在东石镇与拒北关相望，莫尔格定会生疑，定会突袭试探一番。”
赵武轻笑道：“我也如此认为，莫尔格一定会后悔的。”
彭英也是一笑。
秦州军看着人畜无害，可浑身长满了利器。
莫尔格敢来试探，那就要做好溃败的准备。
……
巴彦拉草原。
随着乌日朗押送粮队进入军营，现场响起欢呼声。
巴尔·阿史那亲王领着一众突厥将领和萧迁，来到军营外迎接乌日朗。
乌日朗提着敖木格的首级，快步跑到巴尔面前。
“亲王陛下，二十万石粮食成功截获，这是敖木格的首级。”
巴尔看了眼敖木格的首级，大笑道：“乌日朗，干得漂亮，你的功劳本王一定上表大汗陛下。”
乌日朗激动道：“多谢亲王陛下。”
人群边缘的萧迁，表面没有什么，但眼神深处已经浮现出一抹慌乱。
局势好像要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鹰狼山草原。
哲木格坐在宽大的椅子上，脸色阴沉似水。
毡房中，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一名将领跪在地上，低着头。
就在刚才，这名将领从博格河返回。
敖木格和六千回鹘骑兵战死，身首异处。
最重要的是，二十万石救命的粮食被人突厥劫走了。
半晌，哲木格几乎是嘶吼着开口：“传信牙账城，通令阿巴哈尔部落所有族民，誓死保卫鹰狼山草场，准备与突厥决一死战。”
其余将领纷纷跪倒在地领命。
周飞锋从毡房离开后，匆匆回到自己的营帐。
局势的发展太出乎人的意料了。
他必须要早做打算，也必须立即联系凉州。
其实，所有人都不知道。
更为劲爆的消息还在后面。
……
牙账城，王城。
深夜。
侍从冒死叫醒了回鹘可汗。
吉布哈披上外衣，一脸不悦的走出寝宫。
“发生什么事了？”
侍从跪在地上，颤声道：“大汗陛下，哲木格亲王传信，安远侯周淳允诺的二十万石粮食，在博格河流域，被突厥截获。
接应粮队的大将敖木格以及六千骑兵全部战死。”
“什么？你再说一遍？啊？！”吉布哈神情一愣，然后一把揪住侍从。
侍从哆嗦着将军报再次复述了一遍。
“啊……该死，该死的突厥人，啊……”
吉布哈发疯一般的怒吼着。
暴怒之后，吉布哈声音低沉道：“通知所有大臣，速来王城。”
说完，吉布哈也没有换衣服，迈步朝着廷议大殿走去。
吉布哈愤怒的太早了。
因为让他更加的愤怒的消息很快就要来了。
大殿中。
匆匆赶来的一众回鹘大臣，得知粮食被劫后，顿感头大和棘手。
现在回鹘最缺的就是粮食。
去年秋天劫掠的粮食，已经快见底了。
而今年秋天还没到呢。
一名大臣出列道：“大汗陛下，现如今只能勒令出兵劫掠秦州的巴哈将军，务必将秦州扫荡干净，要将秦州最后一粒粮食都搜刮干净。”
另外一名大臣也开口道：“大汗陛下，时间紧急，应当传令莫尔格将军，让其率兵南下进入秦州，配合巴哈将军劫掠秦州。”
吉布哈沉思片刻后，便叫来传令的侍卫。
只是一名神色慌张的侍从，更快一步走进大殿。
“大汗陛下，拒北关莫尔格将军传来加急军情，关远郡告急，秦州军已抵达拒北关下。
古田县、平河县等地骑兵部队与部落，均已失联。”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寂静无声。
吉布哈从王座上站起身。
他脸上的表情不断地在变化着。
有疑惑，有愤怒，有不解。
但最后这些表情，全部转变为愤怒。
彻彻底底的愤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