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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书上说到“趁火打劫”时,有句话叫做“敌害在内,则劫其地。①”,意思是说,当对方有内忧时,就趁机占领其地盘,收归其治下的百姓。
沈持把大理国的羊皮地图贴在黔州城中自家宅子书房的墙壁上,每天像看肥肉一样看了又看,在想从哪里下嘴啃一口。
几番思索后,他去找黔州府通判韩越:“韩大人,咱们黔州府在大理国做生意的商行,哪些家在那边做的生意比较大?”
去年沈持出使大理国之后,户部与大理国协商,让我朝的商人入境经商,
“有那么一两家,”韩越当即找出商籍册子来,挨个指给沈持看:“一个是有着‘方漆清如油,照见美人头。②’的漆器世家郎家,他自去年工部去大理国堪金矿后就紧随其后,漆器贩卖到各上百个土司,一个是铜仁的宣家,两国通商之后在那边贩卖朱砂的,这家的伙计胆子大,为了生意什么地方都敢去……沈大人找他们?”
“郎家,宣家,”沈持说道:“本官是想见一见这两家的家主。”
韩越:“下官这就去办。”
隔日,他带着漆器世家的家主郎应星、宣家家主宣贤一块儿来见沈持:“沈大人有什么话,尽管问吧。”
郎应星五十多岁,个头不高,极为矍铄,宣贤二十来岁,是个儒商的模样,他二人一起对沈持施礼:“大人有什么话尽管我,我二人定知无不言。”
“坐,”沈持请他们坐下说话:“听闻郎老爷,宣老爷遍及大理国内,在下想打听打听,在大理段氏的地盘上,有多少土司?”
土司是元代之后中原朝廷对西南各自成部落的少数民族的称呼。也未必全是少数民族,也有各朝代战乱时迁居此地的大家族。
郎应星拱手行礼说道:“沈大人,在下的商行曾与二十几个土司做过生意,据他们说,这里大大小小约有两百多土司。”
两百多,好家伙,够零散的啊。
宣贤跟着他说道:“宣氏商行目前与二十多家土司打交道,和郎老爷打听到的一致,约有两百多家土司。”
沈持:“二位可否告诉在下,这些土司大抵居住在哪里,以及他们手中的人口,地盘等等,越详细越好。”
郎、宣两人记性不错:“倒是能说出一二来。”
沈持命书吏来,将二人知晓的二二十家土司的情况一一记录下来。沈持过目后,按照土司的人口从大到小标注好了序号,又把土司的姓氏写在一片一片的竹签上,其中最大的为彝族左氏。
夜里在书房,赵蟾桂看见这些土司竹签,问:“大人,是抽到哪个就挖大理段氏的哪个墙角吗?”
“否,”沈持笑了:“要么先啃硬骨头,要么先捏软柿子。”他随手把彝族左氏土司的竹签抽出来,拿在眼前看着,左氏在金沙水一带,约有二、四万人,规模不小。
且据郎应星所言,左氏土司与大理段氏世代联姻,二者的关系看起来很牢靠。
是根
怎么当上鹤州府教谕的,说来话长。
近来,京城之中立大皇子,庄王萧承钧为太子的呼声越来越高,不少人投身在他的门下,成为庄王一党。
其中就有岑稚。
岑稚不是主动投靠萧承钧的,他哪里有门路得庄王青眼,而是庄王的人主动找上门的——他们找岑稚,其实意在沈持。
事情是这样的,庄王萧承钧坐大,眼看着太子之位就要成为囊中之物,就差最后一哆嗦了,可总是哆嗦不起来,他的谋士陈世仪跟他说:“殿下还缺一个人。”
“他吗?”庄王凉笑一声。
沈持。
陈世仪说道:“殿下,沈持极得圣心,又极有才能,殿下想,他到西南才半年的时间,不费一兵一卒就将大理国的昭通郡弄到了手,这是何等的手段,殿下想要谋事,跳不过这个人去。”
萧承钧:“当年本王曾示好于他,许他六部的位子,他看不上。”
要知道,这可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啊。
可见沈持心气之高,而他如今已经是户部右侍郎,萧承钧没有拿得出手的筹码了。
陈世仪说道:“殿下,咱们可从他的家人、同窗中下手,等他们跟咱们成了一路人,沈归玉就不得不给殿下效力,为殿下所用。”
“是个好主意,”萧承钧说道:“那便试试吧。”
于是陈世仪先去找沈持的启蒙夫子,翰林院庶吉士孟度,说了庄王的意思,不料被孟夫子打了一通太极拳,无果。
又去拉拢裴惟和江载雪,这二人也没拿他当回事,又碰壁了。
而后,庄王一党依旧不死心,他们下了血本,前往禄县,找到了岑稚,彼时,他已考中举人。
但桂榜的名次仅在孙山之前,也就是倒数第二名,考进士大抵是无望了。
陈世仪先说了一番庄王求贤若渴的心,又许他官职,岑稚未曾涉足官场,想得简单,以为追随庄王是条明路,竟满心欢喜地应承下来:“在下但凡见到沈归玉,定会说服他的。”
“巧了,这不眼前正有个机会,”陈世仪说道:“沈大人如今在鹤州府,而吏部正在为鹤州府选官吏,庄王殿下必是能举荐岑举人前往任职……”
这样既给了岑稚行动之便,又增加了他的历练,还不耽误他日后考进士,可谓是给了很大的好处。
岑稚感动得跪地叩谢:“多谢殿下栽培之恩。”
不光他自己要追随庄王,还提醒陈世仪说道:“沈归玉的弟弟,叫沈知秋的,已考中童生,多年来屡次考不中秀才,要是殿下能给他个糊口的差事,想必他也愿意劝说沈归玉。”
随着沈持这些年官越做越大,沈家在禄县的名气也越来越大,沈家人进进出出,难免有人打听后议论,拿读书许多年未考中秀才的沈知秋与他作对比,说上一两句风凉话。
沈知秋年纪轻轻形容枯槁,在禄县走路从来不抬头,也不爱与人交往。这种自卑岑稚感同身受,他知道一旦有机会,沈知秋是愿意离开禄县的。
陈世仪大喜:“既是童生,找个衙门做个书吏绰绰有余。”
岑稚当即给沈知秋送了帖子。沈知秋见到岑稚的帖子很是惊讶,犹豫再二,将此事告知了这些年与他一起念书一起落榜的堂哥沈正。
沈正说道:“阿池与他多年没来往了,听说京城有个当官的来找他,官场水深,谁知道是福是祸,你找个理由推脱了吧。”
他总觉得岑稚来得过于突然了,沈知秋至今连个秀才的功名都没有考中,人家一个举人老爷为什么要结交他,不大对劲。
“岑举人是阿池哥的同窗,”沈知秋说道:“他既送了帖子进来,不好不见。”他抹不开这个面子。
遂不听沈正的劝说,执意要去见岑稚。
沈正只好说道:“阿秋,见了面你留个心眼,不该说的话千万别说啊。”虽说岑稚与沈持是同窗,可是人心隔肚皮,真的没必要说那么多推心置腹的话。
“我知道。”沈知秋应道。
及至见了面,岑稚说明来意,并将沈知秋引荐给陈世仪。
听说对方是庄王的人,沈知秋十分惊骇:果真如沈正所说,官场上的水不是一般的深啊。趟不了。他故作迂腐木讷之状,声调木木地背起了“之乎者也”,把个陈世仪的耳朵听得快要出了茧子,一个劲儿给岑稚摇头示意沈知秋不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