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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的仪仗,自城门铺称,至皇城阙楼,连绵不绝。
丝竹雅乐声中,出嫁的公主手捧纨扇,在华服侍女的簇拥下,登上高台,镶绣鸾凤和鸣的裙摆曳地,铺满整条玉阶。
李襄站在殿前,随着周遭万众惊艳的目光,望着她举步走来,发髻如云,金步摇一步一颤,流光溢彩。
他朝她伸出手去,将五指葇荑扣于掌中,握住了他三生三世的命定之人。
纨扇后的新妇难掩羞赧笑意,眼角湿红如绯色,与颊边粉黛相映,晕开一朵芙蓉面。天姿国色,百般难描。
他领着她叩拜天地和帝后,面迎众生的朝贺。
这一世,他与她,在高堂满座之中,天下万民之前,礼成结为夫妻。
入夜,洞房里,儿臂粗的喜烛静静燃烧。
二人行了合卺礼,剪下各自的头发绑成绳结,完完整整地结发,做了夫妻。
烛火之下,新妇红妆更添几分妩媚,喜宴后的他更添几分醉意。
这一世,她不是那个被养母逼着以色侍人的乌兹王女。虽有宫里的教习嬷嬷指点了一番,她还是懵懵懂懂,羞涩之中又有些惧怕。
素纱帐外,窗扇半开,乌云掩月,蝉鸣茕茕。
他柔声哄着,在枕侧慢慢教,温润地拥有了她。
“这和上回的成亲,有些不一样……”她躲在锦衾底下,只露出一张潮红的小脸,眸光在昏暗的帐中闪亮如点点星辰。
他松开她紧紧扣在榻上指骨泛白的小手,吻了吻,捞起来绕去颈后,低声道:
“这一回,才算真正成了亲。”
嫩生生的红痣与记忆里别无二致,他忘情吮吻轻咬,顾不得臂上被挠得遍布红痕。
“襄哥哥……”
他堵住她嘤咛的唇,柔声道:
“叫夫君。”
一声一声的夫君唤音里,窗外一夜月色,缠绵无尽。
夜半,李襄翻身不见怀中娇躯,猛然起身寻她。
却见她孤身一人,只着素绡中衣,立在纱帐外,露出的雪肌还有欢爱的痕迹,可一双美目空茫茫,毫无神采,正痴痴地望着无边夜色发呆。
他心头一慌,下榻过去,从身后环住她:
“怎么了?”
她缓缓回过身来,眸中泪光闪动,他将她的侧脸倚在自己的胸膛,听到她突然哽咽道:
“夫君,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她抬头凝望着他,纤指颤悠悠地抬起,一一抚过他的眉宇,鼻梁,鬓发,双唇,如在细细描摹。
“梦里,我不是大梁公主,你也不叫李襄,不是这样的模样……我们吃了好多苦,差点不能在一起……”
她迷濛的眼里,蕴含着太多太多无法言喻的情愫。
李襄手臂环绕着她,只觉她在不住地发抖,心疼地将她抱得更紧,一遍一遍吻着她的鬓边,轻声道:
“别怕。都过去了。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一人独自承受三世的记忆不可谓不痛苦。可是若有可能,他宁愿她永远不要想起来。
可她,又怎么会舍得他一人踽踽独行?
大婚之后,两人拜别帝后,回到了大梁通往西域的入口,陇西军所在的河陇四郡,自此定居在那里。
故地重游,就此生根,一年后,她最后到底是渐渐想起来前世来了。
山高水长,天地广阔,他望着她自由驰骋在草原上,与前世的影子渐渐融合在一起。
青涩的公主不见了,那位英姿飒爽,千娇百媚的洛朝露又回来了。
她既是他的妻子,一生红尘欢爱,为他生儿育女,又是战功赫赫的守将,最后和他一道,此生青史留名,是大梁征伐西域的史书中,最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们的子子孙孙,世世代代,驻守河陇,永镇西域。
作者有话要说:
虽说全员美满,但是每个人没有遗憾是不可能的,确实是我个人能给的所有人的最好结局了。
我笔下的每个人,其实都有人物小传。即便是配角比如洛枭、无忧公主,承义公主,洛须靡,戾英等都有历史人物的杂糅。
关于邹云,我最近修文,要增加一些在大纲里但没来得及写的情节,会在章节标注,买过的读者不必花钱就可以重看。
有些剧情是有不足可以完善,读者的建议我也会听取,并且继续修文,希望是一篇可以让大家二刷的好文。
陪我到这里十分不易,希望下面本文最后一篇番外也可以继续支持呀!大概是一篇全新的if线。本章评论区给夸夸的正版读者发红包~
第117章
“我出嫁后,边关战事停了,将士们就能回来了。”
朝露看到一道暗影为自己戴上了衔珠凤冠。额头垂坠下来的璎珞珠串,透着烛火的微光,在视线里轻轻摇曳。
眼帘里的光又暗了下去,只能看到来来去去的匆忙人影。
一重一重的帷帐被人打起,一盏一盏的宫灯在旁燃起。
天色暗如翻墨,点点星火在昏沉的天地间显得犹为渺茫。
她的双眼难以视物,只听到滂沱大雨敲打琉璃檐角的凄厉响声。
身上的嫁衣是上好的蜀绣,丝绸冰凉如水,滑过她的肌肤,仿佛要切割出一寸一寸的血肉来。
“他,也能平安归来了……”
新来的陌生小侍女为她梳妆,将她扶起,往早已备好的鸾车走去,忍不住低声问道:
“他,是谁呀?”
公主这些天念叨那个“他”很久了。
“他……”朝露喃喃道。
万千宫灯在大雨里闪烁着微光,昏黄的光晕里,她好像又看到他了。
他身上的光,和所有人的都不同。
只有她能分辨。
***
及笄之前,朝露远离皇宫,在城外的永宁寺长大。
说是带发修行,为民祈福,不如说是幽禁。
她的身份特殊,作为前太子唯一的女儿,那一场宫变后,父母和所有哥哥都不见了。那位新登基的皇叔为显仁德宽厚,唯独将她留了下来。
钦天监却给她批了凶命,便从此奉皇命在深山里的永宁寺修行。
新帝不计前嫌,将她视作亲女,赐她公主的名号“永宁”。乃永年寺之“永宁”,其宁惟永。
朝露自幼患有眼疾,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可她又实在惧怕黑暗,只能循着光走。
只因,黑夜里,会有梦魇。梦魇里,有宫变那日的尸山血海,有她听到却看不见的亲人在惨叫。
于是,她养成了夜游的习惯,去到寺里那处燃满长明灯的禅室。在烛火的包围下,她觉得很安心。
就是在那间禅室里,她遇到了他。
年轻的僧人守着禅室,正在花梨木的案前被师父罚抄经书,与这满室烛火一同彻夜不眠。
即便长明灯下,亮如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