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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曜望着她发白的面色,从容阐明:
“大梁治理西域的铁律你也知道。乌兹王既然不愿意入长安为质,那他的亲族亦可代劳。据我知,他目前就你一个妹妹还在人世。你入宫,便可替他为质。”
朝露双拳在背后紧握,平静地道:
“我已有良策。”
“那也来不及了,洛朝露,”他庞然的影子落在她身上,步步紧逼,声音很轻也很沉,“你逃不掉了。”
“我带你长安,所有人都会以为你回了高昌。”
“等他们发现,你早已入了宫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一大概下章结束了,我会努力日更的!
之后就是前世今生一些正文没写的剧情,还有你们期待的if线!
我的文一向是没有雌竞的,只会有girlshelpgirls
第99章
半月后,高昌王宫。
微风徐徐,玉兰枝上枝叶零星,最后一瓣花随风飘入雕窗,轻轻落在案上。
洛襄在案前批阅奏折。摇曳的花枝在他锦缎白的常服上洒下斑驳树影。有人经过,投影摇晃。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一名王军将士风尘仆仆,步入殿内。
洛襄没有抬头,瘦长的手捻起那枚皎白的花瓣,在指间流转,问道:
“那名汉医找到了么?”
之前她总是嗜睡,他担心是她病情反复,自她回乌兹后,他一直在大梁西域两地寻觅那名为她治病的汉医。
将士屈膝半跪,也不敢抬头,顿了一顿,默声道:
“本来是找到了,听说他在敦煌开义诊,可是我们到的时候,他已被一队人马请去了长安。”
洛襄手中的笔尖顿住,抬眸,皱眉:
“他本是先帝跟前的御医,何人请得动他?”
他沉吟之下,不知不觉,笔下的墨迹在绢丝上晕开了一大片。
是他。可李曜突然请那名汉医回长安做什么。
洛襄心中微动,转了转手中柔嫩饱满的花瓣,闭上了眼,又想起了她。
从前,他每夜回到寝殿,她对着他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他总是默默听着,心中欢喜她口中说过的那些人间烟火。
可这半月来,她连信都没给他寄回来一封。
没由来地,他心下生出几分不安,倏地起身,花瓣飘落在地,令道:
“备马。我要亲去乌兹。”
……
高昌国还在秋末,花落果熟,而向北,地处天山南麓的乌兹已近严冬。
皑皑白雪覆满一望无尽的冰原,雪山脚下,上回他来时鲜绿的百里草场已是枯黄一片。
数夜奔波,洛襄带兵纵马疾驰,行至王庭外的草原,看到乌兹王军扎营,已是初晨。
天色熹微,雪白的毡帐绵延数里。
可洛枭却不在中军帐,也不在练兵。又问起他身边的亲卫,个个垂头忍笑,指了指马场:
“无忧公主擅自偷骑王的马,王大怒,前去追了。”
马场上,乌兹王军的旌旗围栏一排,猎猎翻涌。
当中有一匹白马狂奔不止,缰绳飞扬,马上之人身着素色胡服,在马背上摇摇欲坠。
身后另有一匹玄色骏马在奋力疾追,风驰电掣一般,已逼近前面那匹狂躁的白马。
黑马的主人只着松散长袍,纵马之时,长袍被狂风掀开,露出精壮的腰腹,似是刚从榻上起身就奔赴马场救人。
只见他勒紧身下之马,行至白马一侧,挥臂攥紧白马散乱的缰绳,在小臂上连束数圈,轻而易举地牵制住了躁动的白马。
他面色铁青,奔马后急促的呵斥声大老远就能听见:
“你不要命了?!”
白马上的女子被他安然牵下了马,即便她惊魂甫定,胸口剧烈起伏,仍是昂着头,也高声道:
“朝露姑娘教过我骑马,我只是想学。”
洛枭气得劲臂一挥,背转身去,厉声道:
“我管不了你,你让她带你回去。”
岂料女子立着不动,一把将散乱的发髻解开,学着西域女子高高束起一个发辫,她咬咬牙,还在颤抖的手抚摸着白马沾满汗水的鬃毛,又攀上了缰绳,作势要上马继续。
洛枭飞身夺过缰绳,还欲再骂,一眼对上女子泪光涌动的双眸,一时瘪了。
明明腿脚发软,踉踉跄跄,身姿却是笔挺,额汗浸湿的发丝蜷黏在鬓边,即便狼狈却坚毅不挠,朝着他一字一字道:
“朝露姑娘说过,在草原上,只有会骑射才行。我就要在这里立足。”
洛枭先是一怔,浓眉皱起,琥珀色的眼中沉黑的阴翳时隐时现,被天光照下,显得明暗不定。
无声的对视中,良久,他看到疾步来报的亲卫说高昌国主已在马场外等候多时,挥了挥手,叹口气,淡声道:
“给她换匹马。”
亲卫心领神会,这意思就是要给她一匹柔顺的便于上手的好马了。
“看着她,别让她胡闹。”洛枭又匆匆补了一句,转身朝洛襄走去。
日头从雪山之间探出来,清辉撒曳在男人玉白的锦袍上,浅浅金光在周身浮动。
洛枭收起心力交瘁的神情,恢复了冷酷的面容,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洛襄。他双手抱胸,满不在乎地解释了一句道:
“她这条公主命,若是折在乌兹,我可赔不起。”
洛襄微微扬眉,望一眼马场上奔驰的女子,淡淡道:
“她和三哥有宿世姻缘。”
洛枭不耐地摆摆手,不想再说。
“你怎么又来了?”他看一眼他身后,没有看到朝露,白他一眼,没好气道,“上回露珠儿好不容易回来乌兹,一声不吭就给你带回高昌了。这一回,她没跟你一道来?”
洛襄面色骤沉,转身凝视着洛枭,问道:
“她不是一直留在乌兹吗?”
洛枭更是面露诧异,紧握马鞭的手一顿,掉落在地。
“你一月前不是将人亲自带走了吗?”他惊异地望着眼前面容森然的男子,指着他道,“我远远看了一眼,就是你啊。”
身形举止,面容轮廓,还有一队高昌王军,不就是他吗?
洛枭这才意识到了不对劲和不寻常。
他话音未落,洛襄已疾步离去。
这天底下,能被错认成他的,就一个人。
他借用他的身份,夺走了他的妻子。
那个人带她去了长安。那座前世将她埋葬的皇宫,是他和她都不愿回望的过去。
“我即刻动身去长安。”他道。
“寒冬将至,北匈必会南下劫掠,我不在时,请三哥替我看好西域。将余粮放置在边境,撤离村户,免得北匈骑兵伤害平民。如有必要,以武力制服亦可。”
即便在最失神的时候,他都还在周密地作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