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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
王军将士大步上前,声音洪亮,怒斥道:
“大梁与高昌远隔千里,皇帝怎会认识我们国主夫人?”
梁军首领冷笑一声,步步逼近塔内:
“我只来寻人,休要多言,速速把人交出来!”
重重刀光剑影之中,洛襄扶着怀中的朝露慢慢地起身。他回身望去,扫一眼登堂入室的梁军,目光沉静且内敛着一股冷厉之气。
只一眼,看得梁军首领不由后退一步,紧握刀柄,立在原地。
洛襄收回目光,转而望向怀里绝美的嫁衣女子,搂得紧了些。
他淡淡道:
“今日是我成亲的大喜之日,不欲与大梁开战,行杀伐之事。”
闯入的梁军一惊,对视一眼,面露犹豫之色。
论时机而言,优势在他们。
他们摸清了高昌王军布兵的规律。浮屠塔周围的高昌王军只占一部分,其余善战的王军还散布在王城各处要塞,如城楼城门等,此时是来不及应援此处。
只要他们当机立断,以依计以大梁皇帝之命带走主子吩咐的人,便可功成身退。
可眼见此人,分毫不惧,甚至一语之下,威压迫人。
梁军首领咬咬牙,厉声道:
“无意惊扰国主大婚,我等是奉大梁皇帝之命行事。”
洛襄冷淡的目光在那人身上一掠而过。
“大梁皇帝?”他一脸漠然,冷冷道,“我听闻假传圣旨,在大梁可是砍头的罪。”
朝露才到高昌不足一月。高昌远在西域,信使传往大梁长安就需一月,更不必说之后调兵遣将的时间。
眼前的梁军若是身负大梁皇帝之命,不可能那么快就能到高昌来寻她。
“这……”梁军首领见被他看穿,四顾之下,心虚不已。
沉寂的人群之中,忽而传来一声低笑,而后是一道凌人的女声:
“是本宫的命令,如何?”
一个雍容的身影从狭长的廊道走来。
妇人身着赭红织锦曲裾袍,外罩同色蚕丝素纱襌衣。乌云堆叠的发髻高高梳起,两侧各着五支碧玉瓒金钗。她肤色白皙,眼尾有纹,一双狭长的凤目蕴着精魄。
“参见公主。”梁军首领躬身行礼。
大梁承义公主李氏自梁军后排走出来,绕开高昌王军的摆阵,径直在洛朝露面前,微微一笑。
朝露微微睁眼,看到来人,目露惊色,轻声喃喃道:
“阿母?”
“我儿离开我那么久,是忘了还有我这个阿母了吧?”李氏眯了眯眼,敛了敛蹙金的袖口,道,“我儿可阿母就你一个孩子,你可是阿母的心头肉啊。阿母要回长安了,定要带你一道回乡。”
朝露脱开洛襄的怀抱,独立的身形因虚弱而微微晃动。她走向母亲,眉头蹙起,朝她摇了摇头。
“女儿恭喜阿母,终于得偿所愿,荣归故里。可乌兹就是我的家乡,我从来都不想回长安。”
她回望身后的洛襄,半阖的眼帘柔情涌动,道:
“况且,女儿今日已经嫁人了。夫君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李氏横眉拂袖,冷声道:
“我们汉人成亲,讲求父母之命,媒妁之约。无媒无聘,谓之苟合。你父王已逝,你的终生大事当由我来定夺。你的这桩婚事,阿母是绝不会认的。”
语罢,李氏欲上前夺人,已被两侧的高昌王军拦下。
洛襄身如玉山,英姿挺立,宽大的袍袖抬起,将朝露护在身后。
李氏望见他,挑起尖细的娥眉,声中带怒:
“是你,教的她离经叛道,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洛襄面色如常,声音冷凛,一字一字道:
“朝露想要嫁什么人,想要去何处,应由她自己去选择。旁的人,即便是父母,也无权替她决定。”
她凑近一步,避开旁人,在洛襄身侧低低道:
“你蛊惑她出逃她阿母身边,唆使她夺下乌兹王位,又诱她来高昌涉险,今日与你成亲……你这一手步步谋划的局,如此刻意接近她,到底是什么目的?想要利用她做什么?”
洛襄与她错身而立,面上波澜不兴,也低声回道:
“你为人之母,却强迫她在王庭以色侍人,诱惑佛子,从不教她汉文,只授她歌舞之技,限制她的自由,十余年来她在王庭没有朋友,只有在西域广为流传的艳名和恶名。”
“此话该由我来问你,你的目的究竟为何?”
闻言,李氏望着眼前的男人,先是一怔,而后目光愤恨,低沉一笑。
“有你这人在此,怪不得我那侄儿费劲心力,竟讨不得她一点好。”她慢条斯理地扬了扬手臂,道,“既然我儿敬酒不吃,那阿母必得亲自来请你了。来人!”
“咣啷”“咣啷”一声一声,所有梁军拔出了长刀,提步往前。
人数较少的高昌王军握了握手中武器,没有后退一步。
见两军战况剑拔弩张,一一触即发,塔前的信众平民人心惶惶,早已乱作一团,慌不择路地四散逃命。
正在此时,信众的人潮中忽然跳出近百名身形各异的大汉,冲上玉阶,挡住梁军,怒骂道:
“卑鄙梁人,休要伤及佛子!”
来人声势不小,且各个勇猛善战。李氏转身,见这群人是信众打扮,讽道:
“他已不是佛子了。他为了一个女子,背弃了你们所信奉的教义。你们再为他拼尽性命又何用?不过枉死在此处罢了!”
为首的大汉劲臂一挥,朝身后的众人高声道:
“佛子走下神坛,愿意与我们凡人在一道,我们应该高兴才对!”
其余人纷纷应声附和:
“佛子虽不再是佛门中人,可他救世渡人的心不会变,是不是佛子又有何关系?”
洛襄上前,摇了摇头道:
“诸位好意我心领。不必说我已不在是佛子,也不愿再欠下佛门人情,况且,此乃我和我夫人的家事,不愿牵连无辜。”
来人对视一眼,心一横,捏紧拳头,继续冲上前去。他们齐齐挥舞手臂,化作一阵起伏的浪潮一般,高声道:
“我们才不管什么佛道佛门,我们只管是谁放我们入城,谁让我们吃饱了饭,谁让我们活下来,就是大恩人!”
“就是!哪怕高昌王城闹旱灾,都没有少过我们这些外来人的粥米。男儿大丈夫,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若非佛子仁心,我们早就死在北匈铁蹄下了。今日他有难,我们怎能袖手旁观?”
“佛子莫要小瞧我,我们这本事,是在荒原里与人争食练下的,未必逊于当兵的!”
这一群人,正是当日洛朝露在北匈营地救下的流民。后来由洛襄以佛子之身出面,消弭一场城门前的屠杀,救下了流民的性命,在城中给予了一处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