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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
她一早猜到,如此杀人诛心之事,唯有李曜才干的出来。
李曜目光冷厉,笑了一声,淡淡道::
“兵不厌诈。我没有真要杀你三哥,这支箭我若是下了死手,你觉得你今日还能站在这里吗?”
“我就是想那个人也尝一尝被你冤枉的滋味。如何?你猜,是他痛,还是我更痛?”
他双手在背后握拳,面上轻描淡写,冷冷道:
“同样都是一支暗箭,你不信我前世没有杀你,却对他深信不疑?”
朝露睨他一眼,目中冷意昭然:
“和你不一样,他从来不会对我在意之人动手。”
“前世我在宫中,只有戾英一个朋友,你偏偏要用最残酷的车裂之行杀他。”
“你明明知道我在意我的故国乌兹。你宁肯以大梁藩臣之名骗了我一世,也不愿承认你在西域设郡立县,彻底磨灭了乌兹这个名字。”
“更不必说,洛枭是我最亲近的哥哥,你屡次三番派兵深入漠北追杀。”
“连我宫中的内侍只不过对我笑一下,多看我一眼,你都要换下来,不知后来被你折磨得是死是活……”
李曜听她细数,先是一怔,阴郁的面庞渐渐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和你的前尘旧事,你都还一一记着,记着如此清晰……”
朝露道:
“因为你和前世根本无甚分别。”
李曜看到她明眸中沉沉的失望,怒到心头,反而成了笑意,嗤道:
“可你呢,你不也还是和前世那般害人不浅?”
他浓眉扬起,幽幽道:
“他前世被你害得做不成佛子,今生还要再为你还俗。这一世,最后也要为你而死吧?”
朝露神色一凛,侧目道:
“你说什么?”
李曜见她面露惊惧之色,兀自摇了摇头,似是无奈实则讥诮,道:
“哦。我忘了,前世你死后之事,你都不会知道。”
他侧过身,微微俯首,在她耳畔低低道:
“要不要我一一告诉你,你怎么害得他一生一世,生前身后都不得安宁吗?”
大风起落,鼓动宽阔的帐幕。天间时有白光彻亮,照出翻涌的乌云,直压下绵延数里的军帐。
帐中,朝露登时有几分喘不过气来,心也跟着一点点沉了下去。
白衣苍狗,世事变幻。
李曜没有等她回答,径自道:
“你以为你身为宫妃,如何能那么轻松地逃出宫禁,一路关卡无数,顺利至千里之外的玉门关?”
“是他,不惜背负战败之果,背负朝臣骂名,向我自请出战,借机送你出宫。”
“你在雷音寺中箭身亡,他一声不吭继续去西域平叛,命也不要地与部下以一敌百,重整西域四郡,最后算他命大,九死一生回到了雷音寺,你死的地方。”
“你猜,他最后做了什么?”
李曜故意顿了一顿,冰冷的眸子映出朝露惶惶不安的神容,微微颤抖的身体。
天上人间,劈过几道闪电,似是要将人撕裂开来。
“他一把火烧了雷音寺。一夜大火烧尽,无人替他收敛,连尸骸都找不到,只留下了一颗舍利。”
“和尚殉情,闻所未闻。”
语罢,李曜不动声色地望着已瘫坐在地,无语凝噎的朝露。
上一世历经艰险,御极称帝,大权在握,可最心爱的姑娘宁可深爱着一个僧人,也不愿与他白头偕老。
他虽贵为帝王,却输得一败涂地。
他生来就是天潢贵胄,连帝王之位都收入囊中,为何不能得到她的心?
重来一次,历史重演,他又岂能甘心?
今日,他本不该说起前世那个人对她多么深情,多么凄惨。
可看到她渐变惨白的脸色,黯然无光的眼眸,失魂落魄的模样,李曜腾升起无限的快意。
他确信他赌对了。
那个人前世对她越好,死得越惨,她就更不可能跟他在一起。
愧意远比爱意更能彻底摧毁一个人。
二人隔着天堑,相距鸿沟。满腔愧意无处发泄,日夜面对,忆及前世,相思相望不相亲,爱人终成怨侣,她怎么会接受他?
李曜暗色的眸中燃起了火。
这一刻,两世以来,他对她的怨恨和爱意,失落与得意,诸多复杂的情感交织在一起,像火烧一般在胸腔里翻腾,郁结于心,无法消解。
他不急着收尾,仰天笑了一声,继续道:
“没有你,他前世今生本来都是佛子,前途无量,功德圆满,佛道大成。”
“就是因为你,你毁了他的佛心,毁了他的佛道,也毁了他的人生,最后连他的命也要一起带走。”
“他生前为你一辈子,连死都是因为你不知天高地厚,妄想出宫。”
电光之后,雷声轰然乍起。
李曜微微一笑,心中的恶意化作喉底的温声,道:
“今生,他为你还俗,也必会为你而死。洛朝露,你还不肯放过他么?你,还要祸害他到几时?”
漫天遍野都是隆隆的雷声,似是要将人五脏六腑震碎。
没有了闪电所照耀,帐中沉入一片黑暗。
朝露已是面色煞白,手脚冰凉,双唇颤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李曜语含讥讽,意有所指,可他所言,并非全无道理。
若非因为她,洛襄会成为万众敬仰的佛子,信众遍布万里河山,所译经书为万世颂念。
原来都是因为她,他才饱受磨难,佛不成佛,人不成人。
前世,他会为她而死。
这一世,待她死去,他也不会独活。
朝露恍若沉浮在水中,喉头发涩,窒息一般,再无知觉。
“哦,对了。”李曜斜倚案侧,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毫无仁慈,借力打力,“你不仅害了他,连你所谓最爱的三哥也都是你害的。”
朝露倏然抬眸。
李曜看她一眼,慢悠悠道:
“今生不必说,你本该好好等在乌兹王庭,等我来娶你。你偏生要逃,洛枭为了你挡住追兵,落成这副模样……”
话音未落,一柄匕首已横在他的喉间。
“怎么,又要杀救命恩人?”他冷笑一声,反倒握住她执刀的手,将刀尖直往自己颈侧抵住,生生划出一道血口子来。
“你三哥是我救下的。你不谢我,反倒要杀我?”
“若非我网开一面,你以为哪来这般巧合,他恰可潜湖逃生?你以为是谁,用其他人的尸体假冒他,换上他的衣袍,骗过了乌兹王和你阿母,让他可以顺利逃去北匈?”
朝露紧抿双唇,默不作声。
她曾以为万般皆是凑巧,真是她三哥命大。现在想来,确实疑点重重。凭借李曜的缜密手段,除非是有意为之,不可能轻易就这么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