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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54

作者:余何适字数:2319更新:2024-11-03 1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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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人心。

空劫恐她醉后深陷梦魇,闭目为她诵起了佛经。

“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

威严庄重的经文用极其温柔的声音念出,一词一句,哄睡她,直至她安然入眠。

待她眉间渐渐舒展,气息恢复平缓,空劫没有多留,掀帘疾步离开了帐子。

他生怕,再和她在一处多待一刻,只要她无意中再多说一句话,他便会背弃所有。

所有已经下定的决心,所有本该完成的使命,通通抛之脑后。

空劫行至帐外,看到不远处立着一道人影。他走上去,道:

“你也回来了。”

戾英回过身,看到他后“嗯”了一声。

“你明天一早便带她回乌兹。”“你明日带她回乌兹。”

异口同声。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一怔,又错开目光。

空劫与他并肩而立,一道望着渺远又皎洁的玉轮,幽幽道:

“我答应了高昌昭氏,若不能在一月之内破北匈之围,便要调动西域所有的兵马为高昌而战。届时,整个西域将为战火所覆。”

“我自知罪孽深重,会从此留在高昌,直至高昌国破。”

“从今往后,世上再无佛子洛襄,只有国师空劫。”

空劫面无表情,好似在说一件无关生死之事。他朝戾英看去,沉声嘱咐道:

“你带她离开高昌这是非之地。她在高昌,在我身边,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险。她到了乌兹,才能安全。”

戾英望天深吸一口气,犹豫许久,忍不住出口道:

“她既是为了找她三哥,也是为了你,才不顾一切赶来高昌的。她绝不会轻易就走的。她对你分明就是……”

“她对我只有愧疚之情,感激之恩。”空劫漠然打断了他。

今夜,他终于知道了她深埋在心底的愧怍。

所以懂了,她为何对其他人如此心狠手辣,唯独在他面前掩藏心性,如此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

在乌兹王庭不惜背负妖女的骂名也要阻止他破戒;每每他多为她付出一分,她都哭得感激涕零,生怕辜负了他;直到她孤身回到乌兹报仇雪恨,不愿他掺杂她的血腥业障……桩桩件件,都由她累世的内疚积攒而成。

他从前不知道,她因他承受了两世沉重的过往,始终不得自由。他每每忆及,心头苦涩。

空劫垂眸,衣襟上大片大片的泪渍被风吹干,渐渐淡去。独她的香息犹在,是唯一的慰藉。

“我已身陷无间,唯愿她此生安乐,无病无灾,无忧无虑。”

起初,她受困于乌兹王庭,被迫出卖色相。

她所心心念念的三哥洛枭为她身死,她悲痛欲绝。

后来,她因为他与师兄空法的恩怨,被人拐走,差点成了禁脔一般的明妃。

现在,又是高昌昭氏。

他虽害怕失去她,却更害怕她随他一道堕入无间。

“若非我被高昌昭氏洞悉了对她的心意,她不会遭受此难。此事,全全因我而起。”

“如今,高昌想利用她来控制我,定会对她诸般伤害。我再不能将她留在身边了。”

闻他此言,戾英别过头,每个字像是磐石一般重重砸在心头。他暗淡的目色隐忍不发,紧握的双拳指骨微微泛白。

空劫迎面对上洒曳的月华。他不由想起她在马上恣意奔驰的样子,冰霜般的面上勾起一股淡淡的笑意:

“只要她脱离了高昌的泥淖,回到乌兹,仍可为王,统领一方。自此天高海阔,自有自在。”

这是他一早就为她布下的出路。不惜一切,也要让她成王的理由。

沉沉的乌云掩住了月光。二人立在无边无尽的黑夜中,静默无声。

戾英愕然的神色渐渐转为无言的哀恸,他沉眉,一拳砸在帐子的撑杆上,道:

“高昌对抗北匈,难道真无胜算?连一点转圜之法都没有?”

“北匈的兵力远强于高昌。况且……”空劫覆手在背,深深望了一眼目光炙烈的少年,才道,“据我近日观察,北匈对交河城一次又一次的攻势精准无比,有如神助,太过巧合。我怀疑,高昌军中有北匈的内应。”

“你们果真心有灵犀。她也是为了细作一事来的北匈营地。”戾英抿唇,还是忍不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问道:

“我若是将她送回了乌兹,你再无钳制,你可还会留下帮助高昌?”

“会。”空劫没有迟疑,寡漠的面容不易察觉地凝重起来,幽声道,“高昌昭氏手握一个事关她身世的秘密,不仅对她极为不利,还有可能天下大乱。况且……”

他阔大的衣袖随风拂动,淡淡道:

“身逢乱世,人命如刍狗。佛门既然不救高昌的信徒,我来救。能救一个,是一个。”

平静笃定,铮铮有声。

戾英有几分讶然,不由抬头,望着眼前月下光风霁月的男人。

他的身姿太过孤高清绝,言语又太过从容清浅,他背后所身负的一切尽数隐藏其中,山一般沉,渊一般深,被他轻飘飘一语带过。

佛子的身份,是至高的神坛,亦是至重的枷锁,至暗的牢笼。

他要做慈悲为怀的佛陀,也是杀伐开道的金刚。

***

醉酒之后,洛朝露昏昏沉沉,同样一个坚毅却深沉的怀抱将她拢入其中,她又梦到了前世。

梦中,腹下痛楚难耐,摧断肝肠一般。

她痛得绞紧了身子,伏在了案上,冷汗岑涔,浸湿了大片大片油黄金线的藏经纸。

绢纱屏风那一头,男人讲课的声音顿了一顿,问道:

“可是不适?”

她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疼得闭上了眼。

耳边一阵轻响,沉沉的脚步声掠过屏风而来。

那人一日连斩百人,发号施令的声音都沉定漠然,此时似有一丝慌乱:

“她来之前吃过什么?!”

也就那个人,从来不喜唤她娘娘,以“她”指代,时常还会直呼她的名字“洛朝露”。

她的侍女慌忙跪地道:

“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赐下一盏茶,阖宫都有的。”

一双有力的臂弯将卧倒在地的她环住,扶在一侧宽阔的肩头。

她闻到了陌生的旃檀香,不是佛子身上那种寡淡的气息。那人身上的檀香,是浓烈的,沉郁的,像是雨后未散的密云。

手腕上的脉搏被温热的指腹按了按。下一瞬,身子一轻。他一言不发地将她打横抱起,大步离去。

怀抱紧实,陌生又有些熟悉。他每一步走得很疾,却也极稳,似是怕颠到她,惹她更痛。

她半闭的眼看什么都像褪了色一般,一路朱墙飞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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