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广储司、敬事房的人挤满了乾西四所,东西摆了一地,就跟过年似的。
如果中间没有愨惠皇太贵妃,她保不齐现在还在过着被寿膳房克扣的日子。
那雍正呢?
会不会也是因为婉儿,所以来了个“梨花暴雨,乔装扣门”?
苏沐瑶抿了抿唇,想到自己可能被“婉婉类卿”了,便觉得一阵不舒服。
别人不知道,反正她自己是接受不了替身文学那一套。
不过,这些也只是猜测。
雍正给了她这么一幅画,又没交待什么,所以她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吧。
苏沐瑶将画作重新卷起来,绑好了,顺手放到书桌边画缸里,手指轻轻扣了扣桌面,问道:“我记得,再过几天就到端午了?”
端午是每年农历五月初五,今天是农历四月二十七,算起来,只有七八天的时间了。
云墨等点点头,春兰调侃道:“主子可是等不急想吃粽子了?”
彩蝶正在厅中小圆桌上摆早膳,闻言,不等苏沐瑶回答,回头笑道:“内务府送的粽叶前两日就到了,我在后院水缸里浸着呢,主子要是想吃,今天就能包。”
“我哪儿有那么馋?”
苏沐瑶莞尔道:“我是想说,端午之前,有放风筝的习俗,民间百姓称之为“放殃”,把风筝放到空中,剪掉线,让它越飞越远,消失不见,一年的灾难和疾病也会跟着远离,对不对?”
她边说,边起身走过去,坐在圆桌前。
今天的早膳很丰盛,都是苏沐瑶平日爱吃的。
菜有素熇插清汁、两熟煎鲜鱼,汤是撺鸡软脱汤,主食有香米饭、泡茶、薏仁粥、和筭子面。
色泽鲜美,有荤有素,看的人胃口大开。
苏沐瑶吸了吸鼻子,赞叹道:“好香!”
她一个人吃不完这许多,坐到圆凳上,道:“今天一起吃吧。”
“不了,”云墨笑道:“这是给小姐准备的,我们几个有我们几个爱吃的,厨房锅里正热着呢。”
她话虽这么说,实际上,春兰她们没来之前,她都是跟着小姐一起吃饭的。
但现在不行,乾西四所多了春兰她们三个,外面还有水生、来福两个。
没有主仆之分,以后全乱套了。
苏沐瑶知道,社会环境就是这样,当主子的,和丫头一桌吃饭,偶尔一次是宽仁亲和,但时间长了,却会被说是没规矩,让下人骑到脖子上了。
主仆一体,主子不好,仆从自然也不好。
她暗叹一口气,没再说什么,坐下来,却不让旁边的春兰她们帮她添饭夹菜。
她有手有脚,并非残疾,吃饭的时候,还是喜欢想吃什么菜,就自己夹什么,不需要别人喂到嘴里。
而且,在她这里,也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所以云墨紧跟着之前的话题,道:“小姐方才说的,宫里也有“放殃”的习俗,但现在离端午节还有七八天,还未见有人“放殃”的。”
苏沐瑶慢慢喝着燕窝粥,道:“待会儿吃罢饭,去库房里找几个好的风筝出来,再让水生和来福跑一趟永寿宫,问问陈贵人她们,有没有空,今天一起去御花园放殃。”
早晨天气凉爽,外面刮着小风,是个放风筝的好时候。
众人答应着,云墨去抽屉里取了钥匙,和春兰一起往库房去。
乾西四所因为是供秀女住的地方,库房里没别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很多。
女儿家喜欢的风筝,就是其中之一。
因为苏沐瑶说要几个上好的,所以两人看都没看角落里堆的那一摞纸糊的硬翅风筝,而是开了箱子,取出几个装着丝绢裹面的折叠软翅风筝的盒子。
软翅风筝和硬翅风筝不同。
硬翅风筝的翅膀是由两根主翅直接固定好的,结构简单,多为沙燕型和元宝型,受风力强,也较为普遍。
相比较之下,软翅风筝显得稍微高级一点,它有很多样式,什么蝙蝠、金鱼、蝴蝶、凤凰、蜻蜓、仙鹤、美人等等,骨架也有单层、双层、复式的区别,使用前还要先花费时间组装。
软翅风筝飞的或许没有普通的硬翅风筝那么高,但在天空中却很显眼。
当然,哪个贵就不用多说了。
云墨想,小姐让她多拿几个,大概是给陈贵人她们预备的。
风筝属于应季物品,只有春日才会放,往往想到的时候,自己宫里是没有的,还要往广储司去寻找。
她便挑了五个盒子抱着,锁上门,和春兰一起到了前院,等将风筝组装的差不多的时候,水生和来福也回来了。
报说,徐太常在、瑞太常在、妙太答应都高高兴兴的答应了,一会儿换好衣服就过来。
反正现在不用去给太后请安了,她们这些“养老圈”的选手都闲了下来。
每天在宫里呆着,嗑瓜子唠嗑也憋闷,一起出来放风筝散散心,自然不会拒绝。
唯独让苏沐瑶惊讶的是,陈太贵人来不了,说是有幅绣图绣了一半,正准备趁月末,加班加点的绣完,让人拿出去变卖,没有空余时间。
按理说,她是贵人,份例银子比她们这些常在、答应要高好大一截,手头应是不缺钱的,怎么这样紧巴巴的,需要跟宫女一样,变卖绣图赚取银子?
去御花园的路上,瑞太常在听到她的疑问,用一句话点评道:“她那是黄柏木做磬槌子,外头光鲜里头苦。”
苏沐瑶诧异道:“这话怎么说?”
徐太常在道:“陈太贵人和我一样,属于汉军旗,不过她进宫比咱们都要早,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康熙五十一年进的宫……对,应该没错……”
“她进宫后,一直怎么不受宠,因为怀过一个孩子,才升了贵人位份,但后来那孩子又流掉了,她就彻底成了先帝后宫的边缘人……”
苏沐瑶道:“难道是内务府那边克扣她的份例?”
瑞太常在点头道:“或多或少是会克扣些,但这都没有她母家过分。”
“她领到的份例银子,每月都得如数交给母家,她自己手头一分银子落不下,还要在宫里生活,可不得靠自己嘛。”
苏沐瑶不解道:“这又是为什么?”
她们这些人,位分虽低,但都是八旗贵女,家世差不到哪儿去,没得自己进了宫,还要补贴母家的道理。
徐太常在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
妙太答应道:“我们之前问她,她也不说。”
几个人说着闲话,就到了龙潭湖畔。
一大清早,御花园湖畔的石子路上,零星只有几个洒扫的太监宫女,以及拎着早膳提盒的宫人。
没其他宫里的妃嫔,她们正得自在。
跟着的丫头将栓顶线绑在风筝上,顺着小风,蝴蝶、金鱼、蜻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