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真的会谢了。
合着皇上您解决不了的麻烦,就把锅甩给她是吧,她都五十多了,就不能安心养老吗?
她去劝太后,她拿头劝啊!
十四王爷那是太后亲儿子,太后能听她的话,出面说,让老十四留守景陵,暂时不用回京?
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心里这么想着,话却不能这么说。
愨惠皇太贵妃露出一抹慈祥得体的笑容,道:“皇上纯孝,臣妃自当依言,时常去太后宫里探望。”
办不到的事情,她装听不懂,总行了吧?
事实证明,不行。
雍正点了点头,追忆道:“这几日,朕每翻读《圣训》,便会想起舅祖父(佟国维)在世时,细心到会先将各地的折子按着大小事整理好,再供先皇批阅,朕一想起,心中感慨不已,再看到隆科多(佟国维第三子),他虽年轻,但身上倒有几分舅祖父的影子,朕任命他为顾命大臣,便是希望他能像舅祖父那样,为大清效力。”
愨惠皇太贵妃暗吸了一口凉气。
这件事要办不好,她弟弟的仕途岂不是完蛋了?
皇上这也太霸道了!
不过,食君之禄,为君分忧,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愨惠皇太贵妃没法子,只好应承道:“佟佳氏一族深沐皇恩,无论何时何处,自当竭尽所能,为圣上分忧。”
雍正得了满意的答复,也不在寿康宫久留,神清气爽的起身,命銮驾打道回养心殿。
当皇帝就有这么个好处,自己不愿意面对的难题,可以丢给别人面对。
雍正回到了养心殿,苏培盛挪上前,动了动唇,似有话说。
他方才接到了养鹰处的奏报,说是巴图鲁从乾西四所回来时,腿爪上绑了张字条,那边的管事未敢轻易打开,直接呈上来,交给了他。
苏培盛不太清楚皇上对那位太常在的态度,也没敢打开。
他正想着怎么开口,雍正已看出他犹犹豫豫的神色,问道:“朕不在的时候,宫中可有要事?”
他既问起,苏培盛便立即一五一十的禀报。
“腿爪上绑了一张字条?”雍正神色颇为古怪。
她这是把他的海东青当成鸽子了?
来个飞鹰传书?
巴图鲁倒还真听她的话,居然乖乖让它绑。
雍正追问道:“字条上写了什么?”
苏培盛陪笑道:“皇上没吩咐,奴才怎敢私自打开?”
雍正“嗯”了一声,随意的坐下来,手肘撑在案桌上,解开字条上绑的红线,打开后,就看到苏沐瑶写的那行小字:
烦问尊驾,可有丢失一盒茶叶否?
雍正看完,想到瓜尔佳氏一脸困惑的神情,不禁笑了。
苏培盛疑惑:“皇上?”
雍正将纸条团了团,扔在脚边渣斗里,语气轻快道:“不用理会。”
没得到回复,她也该偃旗息鼓,自动收下那盒茶叶了。
困惑就让她困惑吧。
多困惑一阵也挺好。
他之前可是因为她的一系列事情,困惑了好长一段时间。
雍正心里颇有种“大仇得报”的爽感。
但苏沐瑶注定要让雍正失望了。
她是困惑了一会儿,但她并不是自寻烦恼的类型,自从想到可以通过在海东青腿爪上绑一张字条,从而找到茶叶主人的办法后,她就把这个事情丢过脑后,暂时不管了。
苏沐瑶还有许多事情要忙。
时令已至三月,梨花过了盛放的季节,渐渐枯萎败落,雪顶春梨的项目也进入了收尾的阶段。
晚上的时候,张宝将最后一批苹果青釉瓶,总共三百个送到了乾西四所,并说明以后会从每天带人上门,改成每隔上两三天带人上门回收,直到三月末,梨花落尽。
与此同时,春兰他们也背着各自的包袱搬来了乾西四所。
春兰、彩蝶、秋蕊住进了东边穿堂旁一溜儿的偏房,离苏沐瑶的房间只有几步距离,方便过去伺候。
水生和来福住在垂花门(二门)外的前端房里,就在大门的左手边,两个人轮班,要负责看守门户。
有了钱,有了人,苏沐瑶心里也活动开来了。
准备提高提高自己的生活品质。
之前呢,她一早一晚吃的是寿膳房的饭,只有偶尔才能在宫里开小灶。
不为别的,宫里人太少,又缺东少西的,她和云墨每天有许多事要忙,自己做饭太麻烦。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春兰、彩蝶、秋蕊三个人是农户出身,厨艺都很不错,原本关闭的乾西四所自带的膳房,完全有条件重新开起来了。
想额外吃什么,可以自己做,不用去寿膳房花大价钱点。
苏沐瑶算过这笔账。
譬如说一道炖鸡蛋吧,去寿膳房点的话,虽说鸡蛋、葱花、酱油、食盐等一应用料都在自己份例内,但还得多花上五两银子,作为给里面厨师的赏钱,也就是劳工费。
但其实这五两银子,点五十碗炖鸡蛋都够了。
如果自己有单独的膳房,就不同了。
首先,用料什么的,有两种来源:
第一,可以花钱让采办处去外面采买;
第二,她份例里的剩余,寿膳房的人月底会给她折现,或直接送过来。
无论怎么算,都比去寿膳房点副膳来的便宜。
苏沐瑶的这一想法,立刻得到了云墨的鼎立支持。
话说,早就该这样了。
别的妃嫔宫里都有小厨房,就她们宫里没有。
如今就好了,燕窝、鸡翅、鲍鱼之类的补品也该回归自家小姐的日常生活了。
花钱就花呗,两万两银子,花多久也花不完。
苏沐瑶想的是借机省钱,云墨想的是怎么花钱,两个人想的南辕北辙,但奇特的事,到最后,意见却达到了难得的统一。
两人一直商议到傍晚快用膳的时候,因今日来不及,来福便接替云墨的工作,去寿膳房取膳。
这么点功夫,海东青又从外面飞回来了。
苏沐瑶一眼就看到,下午时候,她给它腿爪上绑的字条,连带着那条红色丝线都消失不见了。
两条褐红色的有力的腿爪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没有去信,也没有回信。
苏沐瑶眨了眨眼,对上海东青金绿色的锐利无比的眼睛,问道:“我的信呢?”
海东青歪了歪脑袋,发出了一声清啸。
苏沐瑶听不懂鹰语,自然不知道它在说什么。
云墨道:“会不会掉了?”
苏沐瑶道:“不会吧,我记得我绑的挺紧实的。”
但好像也就只有这么一个解释了。
苏沐瑶在去信之前,设想过有两种可能:一是海东青原模原样的飞回来,她绑在它腿上的信依旧绑在它腿上,没有被人打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