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张宝这个中间引荐人,再加上瓜尔佳氏身为主子也来了,敬事房那边的负责人,不得不重视,一个名叫王喜的管事太监,亲自迎了出来。
等云墨说完来意,王喜的脸上却浮现出为难的神色。
云墨见状,纳闷道:“怎么,你们敬事房连一个可供挑选的宫女太监都没有吗?”
前几天还巴巴的送去一大堆呢。
可云墨哪里知道,前几天是前几天,现在是现在。
王喜苦笑着挠头道:“这会儿是真没有。”
他说这话,张宝第一个不信,摇摇头道:“王喜,我虽不在敬事房当差,但也知道,你们这里是内务府底下专管挑选宫婢的部门,怎么可能没人?你就别哄我了。”
王喜着急道:“哎呦我的张大管事,莫非您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不成?”
张宝愣了一下道:“什么日子,我轮班的日子呗。”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王喜无奈的看着他,道:“今天是三月初一。”
内务府采选宫婢一年共有四次,分别在春、夏、秋、冬四个季度。
拿今年的春季采选来说,一月份在各处筛选,选出合适女子,进宫进行调教;二月份根据需要,分配给各宫使唤;三月份将剩下的落选女子遣送回家。
今天是三月初一,昨儿下晌,那些落选的女子,一个个都被打发出宫了。
敬事房现在哪儿还有新人?
总不能为了这位太常在方便,就去其他妃嫔宫里调人吧,没这个规矩。
王喜叹道:“您再等个七八天,估计就又有一批新人选上来了,到时候奴才派人送去单子,您先挑,您看怎么样?”
再等个七八天,她一天都等不了。
苏沐瑶想到昨天晚上的经历,实在是不能也不愿再来一遍了。
云墨顺势从袖里掏出一个荷包,塞到王喜手里,道:“您看……能不能想想其他办法?”
“这……”王喜颇为苦恼。
苏沐瑶道:“我正缺人手,不要求其他,哪怕是辛者库的人呢,对付着用就行。”
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
辛者库那边都是去服劳役的罪奴,让其摇身一变,去宫里当差,哪儿能不愿意呢?
只是要从辛者库领人,得先上报、登记,等领人的手续下来了,七八天也就过去了。
还不如不折腾,安安生生的等下一批宫女呢。
苏沐瑶听完,沉默半晌,道:“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张保跟着帮腔,道:“太常在辛辛苦苦来一趟,你总不能一个人都不让领走吧?何况,这是太常在份例里应有的伺候的宫人。”
王喜:“……”
既然这样,上次把那些人留下便是,何必再折腾这一趟?
他百般无奈,半晌,垂眸犹豫道:“有几个宫人,倒是闲着,但是……”
云墨道:“但是什么?”
王喜支支吾吾道:“他们是被其他宫遣送回来的。”
说白了,也就是其他妃嫔嫌弃的人,送去后不久,又被原模原样的的打发回敬事房了。
既然是打发回来的,怎么好意思再让其他主子领走呢?
张宝乐了,道:“你这话可就自相矛盾了,既然被其他嫔妃打发回来,为何不跟着落选宫女送出宫去,还要留在你们敬事房?”
王喜不知他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白了他一眼,道:“宫里有旧制,只要是被选上的宫女,除非年满二十五岁,被开恩放出宫,其他情况哪有出宫的。”
他说的是实话。
寻常女子想要被选进宫,难;一旦被选上后,再想出宫,更难。
采选秀女是这样,采选宫女也是这样。
一进了宫,生老病死皆在宫中,即便年满二十五岁,说是被放出宫,但其实也没有真正离开皇城。
基本上是在内城一带负责边缘化的工作,譬如洒扫、织补、除圂、教习……等等,嫁人也不会嫁给普通百姓,好一点的是侍卫、大臣,坏一点是太监。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绝不是胡说。
而之所以定下这一制度,是为了保证皇权至高无上的威严性。
皇城里的一应大小事,不能流传进民间。
所以,但凡踏入宫门的人,再想出去,就不能了。
苏沐瑶对于拾人牙慧,并不在乎,她的思想很开明,被别的宫嫔遣送回来又怎样?
在现代社会的人,被一家公司开除了,可不意味着从此失去了再就业的资格。
但,关于她们为什么会被遣送回来,她还是要问问的。
提到这个,王喜愈发犹豫了,好半天,才吞吞吐吐的说出几个字:“据说……她们得了急病。”
怎么叫据说呢?
急病?什么急病?
苏沐瑶严重怀疑里头有事。
和云墨对视了一眼,云墨会意,道:“你带我们去看看吧,不行的话再另说。”
王喜连忙答应,没问他就行,说实在的,他不是很想沾上这些事。
王喜口中的那几个宫人,因患“急病”关系,现在已经搬出敬事房,在廊下家一带住了。
廊下家在乾西五所的后面,一排都是奴仆房,因靠近北拐角门处,地方很偏僻。
屋檐矮小,廊漆褪色,门外长着许多皂角树,水井处杂草丛生,露出一副破败荒芜的样子。
苏沐瑶一进来,就觉得冷森森、寒浸浸的。
她错了,这才是真正的冷宫,乾西四所根本不算。
王喜解释道:“凡宫人领了差事后,为了方便应差,各宫自有奴仆杂役房居住,这里是建来备用的,因好长时间不住人了,才变成这个样子。”
这个苏沐瑶知道,乾西四所里就有前端房、后罩房等供给宫女太监嬷嬷们居住的空房间。
不过,绝没有这般破败。
云墨咽了口唾沫,偷偷对着苏沐瑶道:“小姐,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等上个七八天,也没什么……”
不怪她胆子小,正常人谁住到这里来啊。
就是领回去了,能不能听从使唤还是两说。
还不如等内务府采选新宫婢了再去挑。
张宝看越走越偏僻,也觉得心里毛毛的,问道:“王喜,你说那些宫人得的急病,该不会是时疫吧?”
他一开始不觉得王喜会这么不靠谱,毕竟,时疫是会传染的,但这会儿却有点不确定。
往常得了疫症的宫人,因要隔离,宫里就会给她们找一个偏僻无人的地方挪进去。
而现在这情况,越看越像时疫。
张宝又不赶着去投胎,当然不乐意不明不白的跟着王喜走了。
王喜本在前面引路,闻言后,顿住步子,无奈道:“你想什么呢?有主子在这呢,我敢胡来不成。”
不说别的,凡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