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伊又摇了摇头
“以前没有,城里的人只要觉得自己有异常了,肯定都是先躲起来,害怕被我们抓走。
抢夺财物肯定会立刻被我们发现的,他们自然不敢。
但突然很久都不露面的人一般都会被邻居或者谁的报告给我们,他们也害怕和那些人接触到变成异人。”
彦生听他这么说,感觉这次的事情就更加诡异了,看来不像是异人干的。
“你的袋子里那些东西怎么我都取不出来?”
彦生叹了口气又问道,他看到过莫伊口袋里有很多东西,本来猜想里面肯定也有食物,结果自己伸手去拿,无论是佩囊还是其他都是空空如也。
“那些袋子都是我爹专门给我弄的,只有我能取里面的东西。
他知道外面很乱。”
莫伊解释道。
彦生见转移了话题,就点点头,又继续道
“你现在能走动吗?
如果可以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他提议道,一个空城对自己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反而有可能成为某些人的目标,这次的屠戮就可以证明这里极其危险,所以这种地方还是不要久留为好。
莫伊沉默了许久,才点点头,慢慢的在彦生的搀扶下向府外走去。
只是刚出远门,就被外面黑压压的人群惊呆了。
城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人,他们不知道被谁用铁链捆成了一队又一队,只要一个人动,这一队的铁链就都会哗啦啦的响起,他们首尾有序的沉默着移动着,在这座城中慢慢的走着,足有千余人。
到处都是移动时铁链发出的哗哗声。
而其中离彦生最近的几队看到了彦生,忽然停下脚步,纷纷向彦生围了过来,其他的队伍在这一瞬间也都如潮水一般涌过来,一瞬间就里三层、外三层的将彦生包围在了中间。
彦生紧张的盯着他们,准备展开一场大战。
可那些人离他们还有一些距离时就停下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一个满头油污的老者怯生生的向彦生问道
“敢问大人和姑娘,你们是这城里的人吗?
这城中现在是谁做主?
俺们想问个事儿。”
说着他紧张的舔了一下嘴。
彦生没有答话,只一脸警惕的看着他们。
“大人,俺们没有恶意,俺们都是被撵出来的。
他们说俺会变成怪物,将俺们就都赶了出来,可俺们出来这么久也认没变成怪物,却一路饿死、渴死了不少。
俺们求求你们了。
哪怕给俺一个葬身之地就行,俺们不想死在外面,被那些怪物吃,被野狼野狗咬。”
说着,他本就局促不安的脸上愁容更甚,突然跪下。在他周围,那些一直沉默不语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就一起跟着纷纷跪下,抽泣声刚开始是稀稀拉拉,很快像会蔓延一样,到处都是哭声。
铁链也随着哭声而抖动着哗啦啦的响。
倍感震惊的彦生只能将目光看向莫伊,她早已经两眼朦胧,哽咽着回道
“你们,都留下吧。
老城主已经死了,那是我爹。
我哥、我娘也都死了,这城中的人都已经死了。
你们想留下就都可以留下,但这里也什么都没有了。”
那些跪着的人顿时都是满脸感激
“俺们什么都不要,就在这里呆着,能活就活,不能俺们也总算没死在外面,没死在那荒郊野岭上,死了不会被怪物和野兽叼走吃了。”
老人领着众人说着,一顿叩头。
“那你们就留在这里吧,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你们可以好好在这里找找看,不管找到什么,都是你们的啦。”
莫伊说着,从佩囊里取出一把短刀,走到老人身边,用刀朝铁链上一劈,铁链瞬间掉落,她就这样不断地一刀刀的劈着,铁链也一段段的不停掉落,凡是被他解开的人,无不痛哭着叩头谢个不停,有些人不太会说话,就索性将头磕的砰砰作响。
许久,铁链终于尽数被砍断。
那些人却久久不愿起身,相拥而泣,城中无雨,但此刻处处泪如雨下,这些人在长途跋涉中,家早已支离破碎。
同族人的驱赶,远离家乡的无奈,一路的提心吊胆,在这一刻他们终于或许是感到释然了,或许是庆幸遇到了好人,或者是觉得终于重获新生了吧,又或许是都有。
哭声中,认识不认识的都互相宽慰着,互相鼓舞着对方。
“别哭,别哭。我们,又有家了。”
这句话,是此刻彦生和莫伊听到最多的一句话,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就连彦生都颇为动容。
莫伊则实在受不了这样的场面,一把拉着彦生的手,向城门口就飞奔而去。
雨还在门口等着,等彦生两人过来,似乎感受到了莫伊的情绪,将须长出,慢慢将莫伊卷起,包了进去,像是摇篮一样晃动着。许久,莫伊居然真的睡着了,睡的十分沉稳,只是漂亮的脸蛋上,泪痕满满。
“雨,你说这个世界会一直这样吗?
真没什么办法了吗?”
彦生有些绝望道,小道童的世界他觉得即使已经到处饿死人都有救,三皇子的世界他觉得即使全世界都是敌人也还有希望,可这个世界,他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别说怎么改变这个世界了,甚至该怎么活到明天都不知道。
雨并没什么回应,或许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走吧。”
彦生轻叹一声,继续向前走去,雨则带着莫伊,慢慢的跟在他后面。
天上,一只像秃鹫一般的鸟忽然划破长空,悄无声息的用一双阴森森的眼注视着这一人一树。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个狭长的山谷出现在彦生面前,和以往的生机勃勃不同,这里几乎光秃秃的没有任何植物,有些像黑炭一样的土块裸露在四野之上,看上去有些坚硬。
山谷的两侧,到处都是坚韧的岩石,青铜色的岩石,大老远看着就感觉泛着幽幽的寒光。
彦生盯着这峡谷看了好一阵,有些犹豫,已经走了很远,要不想走这里就得在原路返回再走很久才有新路。
可从这里走,彦生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不安,这峡谷在他看来,像是一张等待着吞噬他的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