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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是15号，也是年三十，最后一天上班。
秦光明知道，现在大家都惦记放假呢，谁还有心思上班啊？
可制度就是制度。
春节前的这几天，老秦倒是清闲起来。
主要是春节了，在食堂吃饭的人减少了很多。
他也就能早走。
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做饭。
钱桂兰下班第一时间去朱家，把儿子抱回来。
秦光明正在加紧制定春节值班表。
他和老郝，还有四个班主长。
原本是要轮流值班的。
值班的意思就是在车间主任办公室里待着，有电话可以接一下。
有紧急任务要及时通知。
只放三天假，6个人，这班咋值？
每人半天。
公平啊！
郝主任不在，他也没人可商量，明天再说吧！
见下班时间到了，秦光明拾掇了一下，锁门走人。
他有意绕去了家具门市，接着朱虹。
马上过年了，怎么也得干干净净的吧？
俩人去了浴池，连洗带理发，一忙乎又是一个多点儿。
等他俩赶回家，厨房的蒸汽就涌了过来，猪肉的香味让人流口水。
昨天虽然打过牙祭了，今天闻到味道依然嘴馋。
这年头太缺油水了。
朱大龙是个酒鬼，他一来必喝酒。
总喝瓶装酒太贵。
朱虹就在商店打回来一壶散酒。
1块1斤。
一壶有5斤。
这可比瓶装酒便宜多了。
这会儿的白酒没有低度酒，就是散酒都是50度。
老秦和朱大龙喝的高兴，还让秦光明陪着喝上几杯。
这里说的杯可不是小酒盅，牛眼睛。
而是喝水的玻璃杯，一杯就是二两。
秦光明虽然能喝点儿，可也不能这么喝啊？
再说了，现在的白酒度数高，几口下去就头晕。
他象征性的喝了几口，算是陪酒了。
他和朱虹陪着吃喝了一阵，就退席了。
他们还得回去烧炕呢，不然晚上咋住？
到了新房，两人好一阵忙乎。
这几天，秦光明临上班前烧上一炉子木头，先把屋里的温度提上来。
有时间中午他回来也会点一炉子柴火。
如果室温还可以，就不烧了。
熬到夜里，秦光明不仅要烧炉子，还得烧炕，连带着烧过洗脚水。
朱虹陪着他把水烧好，给他兑好水了，才走。
秦光明关门闭户，洗漱完毕就休息。
这年头没有什么夜生活。
一到晚上，大街上黑漆漆的。
商店食堂没有晚上开门的。
就连住户过了八点都关灯睡了。
当然，八点以后，也会停电。
这会儿都不生产了，大家都睡了，发电不是浪费吗？！
第二天一早，秦光明一起来，就先把炉子点上。
把暖瓶里的热水倒出来洗漱。
然后端着大茶缸子去牛号买牛奶。
这活儿雷打不动。
秦老二要吃啊！
端着牛奶回家，他吃了早饭就往单位去。
细木车间门口围拢了好些人。
他们看见秦光明来了，就主动打招呼。
“技术员，明天才放假，今天下午能早点下班不？”
“哈哈，想早点回去忙乎，上午就把手里的活儿干完，干完的，我做主，早点回去。”
“真的？太好了！我得回家帮着包饺子呢！”
“咋的？你家肉多的包不过来了？给我啊！我家不够包！哈哈哈哈…”
大家一听秦光明答应能早下班，这心情立马就好起来，也就开起了玩笑。
正说着，上班铃响了。
职工们不情不愿的散开，去了各自的工位。
“技术员，你的家具年前是做不出来了，时间太紧。”
安装组的胡大力抓着头发说道。
“没事，不急，慢慢干，慢工出细活儿。”
秦光明笑呵呵的跟胡大力说道。
这个胡大力是老刘的徒弟，现在是细木车间安装组的组长。
也是秦光明提拔起来的。
正说着，姚亮颠颠的跑过，看见秦光明在车间门口，立马停住脚步。
胡大力见状知道有事，马上就离开了。
“光明啊，兄弟，你可得帮我一把啊！”
当初，他们三个一起去的黑河学习。
回来没多长时间，秦光明就鼓捣出油漆快干生产线了。
又是涨级又是以工代干，现在已经是正式干部了，还入了党。
不管咋说，秦光明离开地板车间，孔凡也混上了个以工代干，现在从修理工转到技术员了。
可他呢？
一直就是工人。
全局谱调工资的时候，他也跟着涨了一级。
可孔凡现在是三级了！
他才二级！
这心里咋平衡。
更关键的是，孔凡现在算干部，跟他这个工人之间也不那么亲近了。
姚亮心里不爽，可又无人诉说。
这不，他一直想找个机会跟秦光明聊聊，自己还有没有机会进步了？
当初咱们可说好的，大家一起进步的，团结呢？联盟呢？
骗子啊！
秦光明一脸笑容的看着他，散了颗香烟。
俩人就在车间门外聊了起来。
“姚亮同志，我的兄弟啊！”
秦光明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只是个技术员，一不是主任，二不是站长，你进步找我没用啊！你咋到现在还没看明白？咱们经销站谁当家啊？！”
“呃，李书记…”
“你小子平时挺机灵的，怎么到了关键的时候总是掉链子呢？”
秦光明恨铁不成钢的数落了他。
“马上过年了，你倒是去走动走动，拜拜年啥的，这还用我教你啊？！”
“啊，对，对。”
这小子狠狠吸了几口烟，把烟屁股往雪地里一甩，倔哒倔哒的去了地板车间。
他刚走，郝成斌就在办公室门口喊他。
“光明，值班表出来了？”
“啊，我昨天下班前弄完了，你看看行不行？”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办公室走。
唐满骑着自行车过来，跟刚要进门的秦光明打招呼。
“光明！”
“师傅！”
唐满骑车擦身而过。
“对了，师傅。”
秦光明赶紧喊了一声。
唐满一捏车闸，他回头看着徒弟。
“啥事？”
秦光明走过来，低声问道：“姚亮在地板车间表现咋样啊？”
“他？表现一般，有些情绪吧！”
唐满咂咂嘴回道。
“啊。”
秦光明点点头，没有再问。
唐满见徒弟不说了，他说道：“他找你了？”
“呵呵，我们刚才聊了几句。师傅，他还是有些能力的。”
“嗯，现在车间没有太好的岗位…”
唐满皱眉说道。
“师傅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都不知道谁能长久。能推一把就推一把，他还是个记恩的人。”
见徒弟给姚亮说好话，唐满点点头。
“年后我调整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