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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吃午饭的时候，郑海文依旧在楼上睡觉没下来。
对着一桌丰盛的菜肴，郑徐深和小郑明两人都默默扒饭没说话。
我死死地盯着坐在对面的小郑明，试图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一点异样。
但除了看出小时候的我吃相太难看跟饿死鬼投胎一样，就看不出别的了，就好像方才那“一眨眼”是我的错觉一样。
难道真的是错觉？
不然，为什么我跟他说我是大明他都不理我？
我摩挲着下巴，重新审视眼前迷你版的“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的我跟小时候变化有点大，我时不时就会忘记他就是我。
但如果他真的看得见我，那我们……真的是一个人吗？而且在我的记忆里，也没有小时候“见鬼”的经历。
我甩了甩脑袋，决定先把这个问题放下。连听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辩论都能听困的我，这种深奥的问题显然不适合我去思考。
还是先等屈毅大师上门吧。不再将目光盯在小郑明脸上，放在面前被我刻意忽略的大虾又很快占据我的视线。
被车撞死的时候，我连早餐都没来得及吃，这会儿面对食物饥饿感又涌上来了。不知道别的鬼做鬼会不会饿……以前看影视剧里的鬼好像都是吃别人祭祀的供品香什么的。
我都回到了小时候，那边的朋友给我烧的东西，也不知道能不能通过时间隧道传给我。
……干！该不会我都做鬼了还会被饿死吧！
突然一双戴着透明手套的手拿起了盘子里的虾，开始慢条斯理地剥起来。修长的手很熟练地将虾壳从虾身剥离，一个接一个，很快剥满了一碗。
在对面埋头苦吃的小郑明顿住了，眼巴巴看着盘子里的大虾全都转移到另一个人碗里，然后碗被端起送到了他的面前。
“大、大哥？”小郑明愣了愣。
郑徐深脱掉了手套，拿过纸巾擦过一根根没有脏污的手指，语气淡淡地说：“慢慢吃。”
感觉到郑徐深站起身，我忙搂住他的脖子。郑徐深腿长脚步大，我刚听到一句小郑明反应过来的“谢谢大哥”，他的脚步都快拐进了二楼。
这急匆匆的脚步，让我不禁怀疑楼上藏了什么大宝贝，才让他这么急着回房。
不过更让我困惑的是郑徐深对小郑明的态度，难不成……这里其实不是我的“回忆”，而是什么平行时空吧？所以这里的郑徐深才对“我”那么和善。
某点小说真不是白看的，我感觉自己找到了真相。
没吃到大虾的郁闷被这惊奇的发现冲淡了些。脚步声很快拐进了三楼，迈入了独属于郑徐深的“神秘”空间。
想当初我刚来郑家就被张婶嘱咐说在家里不要乱跑跳，尤其不要乱闯郑徐深的房间，因而我基本在一二楼走动，唯一一次上了三楼却被他说了那种话，后面直到我离开都没再踏足过三楼一步。
三楼的布局跟二楼没什么区别，与二楼一样正中那间是卧室连着浴室，靠近楼梯的那间是书房，最里面还有一间更小的卧室，似乎一直是当杂货间用。
早前郑徐深回来换衣服我没仔细看，现在进了他的房间，看了几眼单调的房间布局，便兴致缺缺地将头埋在他肩上。
饥饿感强烈得我已经不想讲究太多了。
反正他看不到我，就让我赖一会吧。
房间忽然暗了下来，我睁开眼无精打采地看了眼，发现是郑徐深拿遥控将窗帘关上了。
他是打算睡午觉么？
随便吧爱睡就睡，我又不是没跟男人躺一张床过，出差跟男同事挤一张床也是常有的事，反正都是直男没什么关系。
郑徐深他……应该也是直男吧？
我的思绪开始发散，感觉像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如我所猜测那样，郑徐深果然是打算睡午觉。
但这姿势是不是太超出了点？
躺两人有余的白色大床上，郑徐深不知道什么时候脱光了衣服，把我半压在身下，脸对脸鼻尖对鼻尖，他那没被包裹的沉甸甸的一团贴着我的大腿，而我的一条腿则贴着他光滑的肌肤。
……这家伙到底能不能看到我？
意识完全昏沉前，我脑子闪过这个念头。
我不知道别的鬼会不会睡觉，但我自觉这一觉睡得比做人的时候还舒服。
睡梦中我感觉有源源不断的琼浆玉液从口中入肚，温暖身体。在我嘟囔着说不想喝了想吃点东西时才停了下来，换成别的东西在嘴里，还贴心地帮我咬碎了，我沉迷于美食输入，越来越深陷进去……
直到窗帘再次被拉开，再一次天光大亮我方苏醒。
我一手抱着郑徐深的腰，一手撑在洗脸台上，看着镜子里穿戴整齐的郑徐深慢慢地刷牙漱口。
……我这是一觉从昨天下午睡到了今天早上？
怎么我做人的时候睡眠质量一般，做鬼反而变好了……
做鬼还有这好处。我忍不住叹了口气，还真是一件让鬼开心的事。
洗漱完后郑徐深下楼吃早饭。
昨天醉酒没再出现的郑海文精神奕奕地坐在餐桌旁看报纸，时不时满意地看一眼坐在他旁边认真吃饭的小郑明。看到郑徐深下楼，他才放下报纸，笑着说：“阿深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晚，最近功课很累吗？”
郑徐深摇了摇头，拉开椅子在他旁边坐下，张婶拿着碗筷走过来为两人盛粥摆好。
郑徐深看了一眼停下吃饭望着他们的小郑明，对郑海文说：“下次不用等我。”
郑海文笑呵呵没应话。
“不爱喝粥就跟张婶说。”
郑海文一愣。看清郑徐深说话的方向，才了然笑道：“看见你跟小明关系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郑徐深连我不爱喝粥都能看出来？
我看着小郑明努力喝完的一半粥，也没多想，尽量将身体往旁缩不挡到他伸筷的手。挺奇怪的，睡过一觉后我不但没有变得很饿，反而饱腹感很强。
想起睡梦中口里的异物感，我想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供奉？
真是太强大了！都能穿过时间隧道，就是不知道是哪位好心朋友给我烧的……
“学校安排好了吗？”郑徐深放下筷子，擦了擦嘴问。
郑海文也跟着放下筷子，他重新拿起报纸边看边回答：“安排了。跟老屈儿子在一间学校也好照应……”
他顿了顿，看向小郑明：“小明，爸爸给你安排的学校离家不远，司机每天都会接送你。要是读得不习惯，就跟爸爸说。”
小郑明摇了摇头，又很快点了点头说：“谢谢爸爸。”想了想他又看向郑徐深，“谢谢大哥。”
郑海文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头。
倒是颇为父慈子孝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