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月向沈芙蓉挤了挤眼睛,意味不明道:
“我听祖母说,过两日周家就请人去冯府上门下聘提亲,尽快让大伯和未来的大伯娘择日完婚,这周府有了真正的女主人,到时就会有人好好教导堂姐礼仪了!”
她说到这里,心情很好的轻笑一声,“这未来的大伯娘出自家教严明的冯家,想必是眼睛里面容不得半粒沙子的,堂姐难道就不担心吗?”
沈芙蓉双眼微微眯起,勾唇一笑:
“长辈的事岂可妄自揣摩?我看该好好学学礼仪的是妹妹你吧!”
“你!”
周月气结,历来哪个后娘不是视继女如眼中钉肉中刺,沈芙蓉不担心自己的处境,竟然还死鸭子嘴硬。
眼见沈芙蓉已经越过她向前走去,周月恨恨地瞪着她的背影,气急败坏的喝道: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猖狂到什么时候!”
……
沈芙蓉因为对周学政的婚事疑虑重重,一夜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烦躁不安根本压不下去。
等到早起,她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游魂似的站在周学政前,周学政心疼地道:
“怎么如此憔悴,可是这两日在府中憋闷坏了?不如一会儿用完膳后,让人陪你去珠玉阁和锦绣坊转转,也好给你添置几样衣饰。”
沈芙蓉早就想要出去散散心了,自然是高兴的一口应下。
等陪周学政和周老夫人用过饭,沈芙蓉立刻回屋收拾了一下,带着十月和黎夜玉出了门。
这几日天气甚好,街道上人来人往,各种小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周府的马车一直将沈芙蓉、十月和黎夜玉送到了珠玉阁门前不远的巷口。
沈芙蓉让车夫在巷口等着,自己带着十月和黎夜玉进了珠玉阁。
她们进门后不久,沈芙蓉还没来得及看珠玉阁里各种琳琅满目、光彩耀人的首饰一眼,就听身后有道柔和的女声传来:
“敢问可是周姑娘?”
沈芙蓉转头一瞧,发现对方是一个看起来比她年长几岁的女人。
这女人身着紫色长裙,外披同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光华流动轻泻于地,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
头上插着镂空飞凤金步摇,随着莲步轻移,发出一阵叮咚的响声,衬得别有一番风情可人之姿。
最引沈芙蓉注目的,是她那张薄施粉黛,只增颜色的秀颜。
只因这张脸很熟悉,跟她每天在铜镜中看到的自己的脸有几分相像。
难道这女人就是昨晚父亲提到的那个冯畹仪?
冯畹仪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来找她搭讪?
沈芙蓉心中闪过好几个猜测,口中却及时回道,“没错,我是周府的周芙蓉,不知您是?”
冯畹仪见自己果然找对了人,眸中划过一抹喜色,快速回道:
“我是宣德郎冯家的冯畹仪,没想到这么巧,能在这里遇到你,不如我们一起去对面的茶楼坐会儿吧!”
果然是冯畹仪她未来的继母。
沈芙蓉也很想了解一下她这个继母是怎样一个女人,究竟谦和或是严厉,包容或是自私,她们能否和睦相处,重要的是,她接近父亲到底有没有其他目的。
因此她便点了点头,随着冯畹仪一起向外走。
只是她们刚走出珠玉阁的门口,就有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突然冒过来,上前就来拉扯冯畹仪:
“大姑娘原来是在这里,还不快些跟我们回去!”
“啊”
冯畹仪尖叫一声,受了惊吓似的,仓惶躲到了沈芙蓉的身后,双手抱胸恨不得蜷成一团。
两个婆子见状眉头皱得死紧,声音顿时冷了好几度:
“大姑娘,老奴劝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还请这位姑娘让让!”
其中一个婆子为了揪出冯畹仪来,又去拉扯挡在冯畹仪前面的沈芙蓉。
只是她的手刚伸出去,还没有摸到沈芙蓉的衣角,就被一直站在沈芙蓉身边的黎夜玉扭住胳膊,向下摁倒。
眼瞅着街上的行人正伸长脖子向这边看,一副要围过来的架势,这婆子眼珠子一转,顺势一屁股坐在地上,张开嗓子就要嚎叫。
黎夜玉识破了她的意图,在这婆子嚎叫出来之前,反手脱下了这婆子的鞋子,捏扁了塞进了她的嘴里。
这婆子被黎夜玉制住,嘴也被堵上了,立刻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喉咙里咕咕乱叫,却钻不出一丝声音。
另一个婆子一看,自己的同伴三两下就被撂倒在地,不知如何是好了。
她心有余悸地后退了两步,用手指指着冯畹仪,微眯的眸子折射出狠毒的光芒来:
“老奴劝你识相一点,最好乖乖跟我们回去,不然被夫人知道了,可没你的好果子吃!”
婆子的话音落下,一直躲在沈芙蓉身后的冯畹仪“蹭”地站起了身。
她快步行到喊话的婆子跟前,趁着这婆子发懵之际,反手一个响亮的巴掌掴在了这婆子的脸上,随后她目视这婆子,颤声道:
“我再是不济,也是冯府的嫡小姐,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这般欺辱于我?”
此刻的冯畹仪肩膀微颤,似在全身发抖,虽还是不甚怯弱的模样,却挺直了脊背,有一股孤勇、义无反顾的顽强之美。
那被打的婆子不可思议地瞪着冯畹仪,方才看着还算平和的面孔此刻变得扭曲,就连那一脸肥肉和双下巴的赘肉都拧了起来,显得那么狰狞可怖:
“看来大姑娘是不肯听老奴的劝了?老奴这便回府禀报夫人,你可莫要后悔!”
冯畹仪听到婆子口中的“夫人”两字,身子明显地瑟缩了一下,似乎对这个夫人有着莫名的恐惧,她垂下眼眸,低声说道:
“我只是遇到了周姑娘,想跟她去对面的茶楼喝口茶,你回去告诉母亲,我晚些自会回去的。”
那婆子听了,深深地看了冯畹仪一眼,而后转身离开。
这时黎夜玉也放开了被她押在手中的另一个婆子,一脚把她踢了出去,“滚……!”
两个婆子哪里还敢逗留,连滚带爬的跑远了。
冯畹仪怔怔看着她们逃走的背影,突然转过身,双手掩面“呜呜”哭了起来。
十月有些同情地看了她一眼。
连自己的奴才都敢这样欺负在她头上,那她在家中定是一点地位也没有的,真是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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