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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信这番话,已是在众人面前公然指责俞铎了。
俞铎闻言,目光阴鸷地盯着陶信:
“信公子若是执意如此,俞某也无话可说,只是日后若因此而生出什么事端来,恐有悔之无及之时。”
他话语中的威胁之意已然不加掩饰,然而陶信却是毫不退缩,与之针锋相对道:
“此事便不劳俞大人费心了!若有宵小敢因此事而心生不满,意图搅乱山阳,信定当亲自将其擒下,以正典刑!”
陶信此言一出,场中气氛顿时为之一凝。
他这番话已然是表明了态度,不惧与俞铎等人彻底撕破脸皮。
而俞铎亦是目光阴沉地盯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好!信公子有此决心,倒是让俞某刮目相看。”
俞铎冷笑一声,目光在陶信和黎珩等人脸上扫过,最后却落在了陶老夫人的身上,意味深长地说道:
“只是,老夫人以为如何?莫非老夫人也如信公子一般,不顾山阳安危,只图一时之快吗?”
他这话音一落,场中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望向了陶老夫人。
陶老夫人此刻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她自然明白俞铎这是在威胁她。
陶老夫人心中虽然忌惮俞家的势力,但眼下这个局面,若是真的按照俞铎所说去做,恐怕陶氏一族的主家威严将会荡然无存。
而且,她也看得出来,俞铎此人是野心勃勃,一点没有身为臣属该有的样子,今日他敢如此威胁自己,来日若是真的让他掌了权,恐怕会更加肆无忌惮。
想到这里,陶老夫人心中一横,有了决断。
她抬起头,目光坚定地望向俞铎,沉声道:
“俞铎,老身虽是一介女流,但也知道轻重缓急。眼下时局如此,总得有人出来,安定人心,主持大局,信儿是我陶家嫡长子,继承郡守之位本就是名正言顺之事。
至于你所说的那些顾虑,也不无道理,那便使信儿暂摄郡事,待服阕之后,再行继位之礼。此间诸事,还需诸位多多辅佐才是。”
陶老夫人这番话一出口,便等于是表明了她的态度,支持陶信继位。
虽然她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让陶信在服丧期间暂时管理郡中事务,但这已经足以让俞铎等人感到不满了。
“老夫人....”
就在俞铎面色阴沉还要说些什么之时,耿镛向前一步,怒喝道:
“够了!俞小子!主公灵位之前,岂容你如此放肆!
老夫人已然做了决定,你等莫非还想逼宫不成?”
说着,耿镛向前一步,手中那把紫铜杖重重砸在地上,顿时整个灵堂都似乎为之一震,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黎珩见此,也是立刻出面为其助威:
“依黎某之见,俞大人若是真的一片公心,便该安心辅佐信公子,共守这山阳基业,而非在此挑拨是非、制造纷争!”
根据他的观察,眼下跟着俞铎一同前来的几名士族家主虽然隐隐表明了与俞家步调一致的态度,但从几人一直默不作声的模样看,似乎并没有如俞铎一般与陶信彻底翻脸的打算。
俞铎被耿镛和黎珩两人一番呵斥,面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他倒也不敢真的撕破脸皮,来时他也不过想以势压人,迫使陶信退让,来获取优势罢了,并没有做好火拼的准备。
毕竟眼下城中这个情况,台面上只能维持斗而不破的局面。
先动手的一方,必然会成为各族公敌,就算他拉拢了不少家族,到时恐怕其中也有不少人会反水。
他双眼微眯,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冷笑一声道:
“耿老大人这是何意?俞某不过是想为山阳百姓谋些福祉,何曾有逼宫之意?
既然老夫人已经做了决定,那俞某自当遵从便是。”
说着,他转身向身后跟来的各族家主拱手道:
“诸位大人,今日之事,俞某尽力了,然老夫人和信公子意已决,我等身为臣属,自当遵从主家之意。
只是,山阳安危,系于我等一身,还望诸位大人能够齐心协力,共渡难关。”
俞铎这番话虽然说得漂亮,但场中众人都是心知肚明,俞铎并不甘心,这是在向众人宣示自身实力,意在告诫正在窥探的各家,就算陶信一方暂时在口舌之争中占了上风,但想要坐稳这个位置,依旧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俞铎言罢,也不等众人回应,便自顾自地转身离去,身后那几名原本保持中立的家族家主相视一眼,最后也都纷纷跟着俞铎离开了灵堂。
见靠山们一走,陶淞此刻面色阴沉如水,经此一事,他知道自己在众人眼中已经摆明了要和陶信唱对台戏,已然是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他狠狠地瞪了陶信和黎珩等人一眼,却也没敢再说什么,只是也不在这里做戏了,起身紧跟着俞铎等人离开了。
黎珩冷眼旁观,他心中清楚,这场争斗才刚刚开始,俞铎等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但这第一场考验已经平安渡过了,只要站稳了脚跟,日后再慢慢图谋破局之法便是。
只要己方后续的军势陆续抵达,俞家便翻不起太大的风浪来,到时在游戏规则内行事,己方有了暂摄郡事名分在手,总有办法将俞家这颗毒瘤连根拔起。
待得俞铎等人离去之后,灵堂内的气氛顿时为之一松。
陶老夫人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显得有些疲惫不堪。
她望向耿镛和黎珩二人,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今日之事,多亏你们了。”
陶信也是紧随向二人道谢。
黎珩微微一笑,拱手道:
“老夫人、信公子言重了,为主分忧,本就是为臣者应尽之责。”
耿镛则是摸了摸胡子,一张方脸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连忙摆手道:
“不过是分内之事,只是俞家这几个混小子当真不为人子,几次三番的阻挠我等,放肆至极,也不知俞淮那老货究竟是怎么教的!”
黎珩闻言却是心中一动,他似是随意地问道:
“我听闻俞淮此前病重,为此还召回了不少在外的族人,不知眼下情况如何了?”
陶老夫人闻言,叹了口气道:
“是有此事,听闻俞淮患了恶疾,卧床不起已有数月了,前些时日逆党混入城中,他又被潜入府中的刺客所伤,病情愈发严重了,想来已然是时日无多。”
听闻此言,黎珩暗暗皱眉,他若不是知道俞淮是谋害陶谷的幕后之人,恐怕也得被俞淮这一手给骗过去。
黎珩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是顾忌此刻灵堂周边各家耳目众多,便按下不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