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快点!”
“这边,我可是已经看到你那妹夫了,咱们身后有苍蝇,哼,别理他们。”
许诗琪一如既往的活泼。
这姑娘哪怕坐了三四十个小时的火车,仍旧还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背着小书包,跳下火车,左右瞭望,一眼就瞧见了站台对面,背靠着小轿车,伸直两条笔直的大长腿,一脸忧郁表情的陆阳。
这姑娘欢呼雀跃一声。
然后就连忙回过头去招呼好姐妹,拽着才刚下火车的殷明珠,挤出拥堵的人群,高兴的朝陆阳挥手。
两人身后。
几个同样也是学生模样打扮的青年人,脸色此时非常难看。
跟了一路的他们,也献了一路的殷勤。
同样是大学生,同样是南方学子,同样也是在北方求学,缘分让大家一起踏上了返程的火车,如果有可能,为什么就不能是一场横跨1800多公里的邂逅呢?
才子佳人,缔结良缘,传出去了,也是一段佳话,对不对?
这里面不乏有自命清高的人。
当然,也可能只是哥们之间打赌。
总之就是,这里面其实他们有些人,应该早在前面一两站就要下车,但就是为了多看一眼,或者说再多给自己一次机会,他们宁愿加钱,又补了一站,或者补了两站,一直坐到了这终点站。
以为机会终于来了。
献殷勤不理会,在火车上也没法过分献殷勤,再说人家两姑娘也不缺一份盒饭的钱,但是下了火车,行李总要有人提吧?
咱年轻小伙子别的都缺,就是不缺一把子力气。
要是能借此机会,直接给人家姑娘送到家,那就更好了,到时候人家父母问起来,自己好歹也是大学生,说不定真就能促成一段良缘。
可惜——
操。
梦都还没开始,就他妈是醒了。
“走吧,趁人家还没发现咱们,要点脸,赶紧转过身,咱们走那边,重新买票上的。”
“呸,晦气,老子白花了一块五毛钱。”
“行了,有什么好置气的,说不定对面只是人家大哥,不过不管怎么样,能开得起桑塔纳小轿车,就不是咱们这些穷学生能惹得起的人,这两学妹说不定家里很不一般,咱们就别没事找事了,记住,咱们都是大学生,即使现在比不过,但是咱们未来可期。”
“嗯,对,未来可期,什么燕大双侏,等将来我发达了,我还看不上她们,娶女明星那才香,红姑,我的红姑,若能娶到她,我宁愿折寿十年。”
“哈哈哈哈,不要脸,我记得红姑应该有30了吧?像她们这些港台女明星只是会化妆,看起来脸嫩而已,人家年龄比你可大了有至少一轮,你确定等你有钱了,愿意娶一个快绝经的老妈子回家?”
“噗,操,行不行,你们俩笑掉我的牙吗?”
“混蛋,敢侮辱红姑,我跟你拼了。”
打打闹闹。
这帮人内部消化完了尴尬。
很快,又重新各自买好了车票,再坐一站,或者两站,这次真的回家了。
从始至终,都无人再提及,殷明珠与许思琪这两个美女大学生同乡。
好像都忘了。
也可能只是铭记在心里,等不久将来,他们中有某个人功成名就,才会重新在心底生根发芽。
“上车。”
陆阳见两人走近,打开车门,直接坐进了驾驶室。
殷明珠朝他瞅了瞅,撇了撇嘴,不帮就不帮,自己绕到车后去打开了后备箱,将从学校带回来换洗的被套,床单,以及衣服书籍等行李,全部都通通塞进了后备箱。
“砰”的一声,把后备箱门关上。
然后绕到了副驾驶一边,打开副驾驶车门,弯腰上了车。
这里要声明。
不是她想坐副驾驶。
而是好姐妹思琪已经把后排给全占了,这姑娘自己坐了一半位置,又把背后小书包,还有书籍,衣服等放在另一半的座位上。
真的。
很难不让人怀疑,这就是故意的。
“妹夫好,谢谢妹夫,你能来接我们俩,我们两个女孩子长途跋涉都多危险,你不知道,刚才在火车上,都有人来搭讪我们俩,让我们俩的心脏啊碰碰直跳,害怕遇到了坏人,还好有你,谢谢你啊妹夫。”
后排的许诗琪,左右瞅了瞅开车的陆阳,以及上车的好姐妹,那面无表情的模样。
她突然心里面“噗嗤”一声。
然后捧着自己的脸,摆出一副故作花痴的表情,发出刚才嗲嗲的声音。
后排嘛。
难道就无人欣赏吗?
当然不是,陆阳透过中间的后视镜看的清清楚楚。
嘴一撅。
这姑娘有点人来疯。
行,那就别怪我了。
踩离合,换四挡,加油门,走起,当感觉到车子终于有了推背感。
陆阳满足的笑道:“许诗琪同学,你的这声妹夫,我可不敢当,对了,听你爸说,你这趟主要是来看你小姨,这样吧,刚好我要去找你小姨有点事要谈,我把你送到你小姨办公楼下吧,现在是下午3点,等会儿你小姨下班了,你还可以跟她一起回家。”
许思琪张开小嘴。
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好吧。”
她其实也不知道小姨现在住哪。
本来是想回一趟老宅,爸爸妈妈现在都不在宝庆市这边,但是老家的房子还在,她完全可以先住在老宅,然后去找同学疯玩,等到玩够了,再联系小姨,一起去省城。
不过嘛,先去见见小姨也不错,好久不见了,还怪蛮想她的。
这姑娘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发现这里面应该是没什么陷阱,便任由陆阳开车把她送去了宝庆市的经开区办事处。
而这里,也正是杜玲玲办公的地方。
陆阳把车停好。停在了楼下,然后掏出腰间的大哥大,拨通了一个电话:“姐,我把你侄女送来了,你下楼来接一下。”
“等会。”
许思琪这姑娘慌慌张张的起身,然后就一头撞到了车顶。
“哎哟。”
她捂着脑袋瓜子,眼泪汪汪的看着前排的陆阳:“你说清楚,你刚才叫我小姨什么?”
陆阳摊开双手道:“叫姐啊,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我和杜姐姐感情很好,我们都认识好几年了,一直都是姐弟相称,对了,你叫她小姨,那你不就是我侄女?”
陆阳装作恍然大悟,紧接着又关心的道:“小侄女,你脑袋撞疼了吧?”
然后就伸出手,当然,只是伸到一半。
就是这一半,都把人家姑娘吓得够呛。
许思琪连连尖叫,身体往后缩,整个人像一团毛绒玩具一样,陷进了后排的座椅中。
“你别过来,我错了,我不叫你妹夫了,你也别叫我小侄女,真的,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姐妹,明珠姐姐,你快劝劝你妹夫,咱们还是各交各的吧。”
她吓坏了都。
也对,占陆阳的便宜,最多也就只能叫声妹夫,陆阳也吃不了多大的亏,可陆阳占她的便宜,这小侄女一叫,那那那,也太那个了,真的是叫人受不了。
哼。
可恶。
小姨怎么能这样?
都30好几的人了,管人家20岁出头的小帅哥叫弟弟,连累的我都低了辈分儿。
她在肚子里面好一阵嘀咕。
前排,副驾驶,殷明珠也很想笑,她使劲憋着,毕竟自己的好姐妹,放开了嘲笑,怕是今后连姐妹都没得做,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帮忙好姐妹:“那就各论各的,这是我妹夫,本来就不是你妹夫,你今后可以不用这样叫他。”
她能做主的也就这些。
正在开车的这臭家伙,要不要再管自己的好姐妹叫小侄女,这不是她能做主的,万一人家小姨,偏要他这么叫呢?
“来了,来了,最近忙死了,哎呀,原来是思琪小公主,抱抱,给小姨抱抱,可想死小姨了。”
杜玲玲带着一阵香风跑下楼。
这位美艳的御姐,很是自然的拉开后排的车门,抱着像瓷娃娃一样的许思琪又啃又亲,让这位一向以活泼,性格大胆的小姑娘,这时表情尴尬的要死。
“小姨,你能不能先松开,你快要闷死我了。”
许思琪又是气闷,又是羡慕,又是无语。
她小脑袋使劲的蹭了又蹭,又努力的往后仰了好几回,才终于躲过了因缺氧闷死在小姨胸前的伟岸中。
一张小脸憋的通红。
杜玲玲咯咯一笑:“哎呦,还害羞了,行,你现在也是大姑娘了,不过记得要多吃木瓜哦,对了,还不谢谢你陆叔叔,他是你爸的忘年交,也是你小姨我认下的干弟弟,人家大老远冒着寒风开车去火车站接你一趟,你可不能没礼貌。”
许思琪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没把自己给憋死。
她忘了小姨让她多吃木瓜,是在嫌弃她平胸,也忘了这里还有一个大男人,小姨说这样的话,会让她感到害羞,而是一脸不可置信的道:“小姨,你搞错了吧?这是我同学家妹夫,我们认识都好几年了,你让我管他叫叔?”
杜玲玲一脸理所当然道:“对呀,你若不想叫叔,叫他小舅舅也行,这是小姨的干弟弟,也是你爸的忘年交,至于你同学管他叫什么,你同学那么多,从小到大,难道咱们都要按你同学那边的来论吗?好了,赶紧叫人。”
说着。
又冲着陆阳道:“你看这孩子,还没转过弯,陆弟弟你可别介意,待会我好好说说她。”
陆阳其实也不太理解,这杜玲玲,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
明明只是一句玩笑话,对方为何当了真?
既然搞不懂。
那凉拌。
陆阳连忙推迟的道:叫小叔就算了,小舅舅更使不得,许思琪同学年龄和我也差不多,我看平辈论交最好,思琪同学,你觉得呢?”
陆阳本是好意。
可人家未必领情。
这姑娘已经带着一脸哭腔的道:“你少假惺惺,都是你,我才不要叫你小舅舅,你也配?”
怼完陆阳。
她连自己小姨都怼:“小姨你变了,你怎么这么市侩,他不就是个有点钱的私人老板吗?我要告诉我妈,你,还有我爸,你们都欺负我,呜呜呜。”
眼泪才刚刚刷刷的往下掉下来,这姑娘扭头就跑了。
“哎呀,怎么成这样了?”
杜玲玲满脸懊恼的道:“不行,这丫头少不更事,我得去看着点,不好意思陆老板,麻烦你把这丫头的行李交给这边工作人员,我先去追这丫头,待会儿再回来帮她拿书包。”
说着也扭头跑了。
留下车里面面相觑的陆阳以及副驾驶上的殷明珠。
半响,等到有工作人员把后排的所有许思琪的书包以及衣物书籍全部都拿走以后。
两人才好像活了过来。
陆阳赶紧开车走人。
走到一半,他又觉得刚才的事情,有必要解释一下,再怎么说,这俩姑娘都是自己一起火车站接出来的,又是同学,又是好几年的闺蜜。
于是斟酌了一番,目视前方道:“我说,这不关我的事,你信吗?”
殷明珠呵呵冷笑:“我以为你都当上大老板了,会情商比以前高一些,原来还是和以前一样。”
陆阳还要开车,但也不爽的道:“少他妈打哑谜,有事说事,你情商高,那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殷明珠把头看向窗外:“我和诗琪是好朋友,在一起除了学习,聊的最多的就是你,她给我的理由是因为要研究现代经济学与新闻学,作为一个新的课题,而你是她的素材。
知道她为什么来宝庆吗?
除了来看她小姨,她还想去咱们家,想在咱们家一直待到年前,近距离的研究你,最好你能接受她的一个专访,这样将对她的论文很有利。
可能她家里人也知道了吧!
阻止又阻止不了,我这个闺蜜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是认准的事情,一般人根本就拗不过她。
我猜,她家里人,大概是怕她喜欢上你这个有妇之夫吧,给她的那些当官的父亲叔伯们丢了脸,所以才故意安排了这一出,降了她的辈分,从此也断了她的念想。
还拉拢你这个最近挺火的民营企业家,岂不一举两得?
当然,这也仅仅只是我的猜测,你可以完全不相信。”
殷明珠冷静的分析。
陆阳当然不相信:“你这纯属是胡扯,这姑娘我一年也总共见不了几回,而且头回见面的时候,她就知道我有媳妇了,怎么可能会喜欢上我?”
说归说,但陆阳心里其实挺美的。
殷明珠懒得再搭理他,眼神望着窗外移动的风景。
心道:咱们一年也何尝见不了几回,难道就不能喜欢了吗?哼,果然是肤浅的男人。
她嘴角流露出一丝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