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个8折吧，你的这批货我帮你收了，不管我能不能卖的掉，你都不用管了。”
看着这声“小舅”的份上，陆阳冲着袁学博说道。
果然令袁学博大喜，努力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低头讨好道：“小舅，是在400万的基础上，打8折吗？”
如果要真是这样，那么这声小舅，他叫的心服口服。
从此也绝不会怀恨在心。
因为能挣钱啊！
当初和那姓牟的签的合同，本身就是溢价了20%，现在再打8折卖出去，等于是不要当初的溢价而已。
还是属于纯赚。
400万打8折，320万，减去本钱不到200万，仍还能挣个100来万出头。
不少了。
当然，若算上为了能准时完成订单，扩建工厂，加上新招募的一批工人，这些沉没成本，都加起来，那可能就真的挣不了多少钱。
不过这些沉没成本，也不是一次性的，而是化为了公司固定资产，所以总的而言还是挣的，只要他能真达成这笔交易，那么相信那帮当初赶他出来的人，知道了他的能量后，当初怎么把他挤走的，就得把他乖乖的再请回去。
陆阳用一双古怪的眼神盯着他。
突然轻笑一声。
摇了摇道：“袁公子大概还没明白现在自己的处境，也罢，袁公子可以先回去，想清楚再来找我。”
袁学博脸上的欣喜逐渐消失，他冷着一张脸道：“难道我说错了吗？”
陆阳懒得理他。
冲自己对面的杜玲玲举了举手里的茶杯，一饮而尽，把茶杯搁在桌上，站起来，走到江边护栏前，看向了江面。
送客。
一直都没做过声，把自己当成哑巴的龚平安，挡在了陆阳的后背与作势想向他冲过来的袁学博中间。
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袁学波咬了咬牙，不敢再真的往前冲。
杜玲玲欲言又止。
终于叹了口气道：“小袁，注意你的言行举止，咱们是来找你小舅帮忙来的，不是来找他打架的，坐下。”
袁学博僵在原地。
“我说坐下，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小姨的话，当然，如果连我都不认了，那你现在可以走了。”
杜玲玲冷着一张脸道。
她若非是看她姐夫的面子，才不会照顾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小子。
最好是赶紧滚。
那她也有理由了，到时候就告诉姐夫，是这小子自己觉得自己挺牛的，都不用自己帮他。
袁学博脸色由青转白，他没想到这个从小自己就视做大姐姐一样的小姨，居然会这样跟自己说话。
难道就因为他？
他用目光注视着陆阳的背影，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么陆阳现在已经乱箭穿心。
隐藏起心底的恶毒。
他很不甘愿的，终究还是坐了下来：“狗男女，你们等着，别让我度过了这次的难关。”
“还有你，陆玲玲，亏我一直都视你为知心姐姐，若不是差了一个辈分，你可能不知道，我少年时的第一次春梦，梦到的可都是你，而你居然这么对我，该死，你们这对狗男女都该死。”
嫉妒可以使一个人发狂。
但也可以令人冷静下来，只有冷静下来，才不枉费了今天费尽口舌，说服这个已经看自己不太顺眼的小姨，帮自己这个忙。
现在人也见到了。
若是就因为对方的几句奚落，就这么走了，岂不一切前功尽弃？
杜玲玲见他坐下了，就不再冷眼相对，稍稍有些犹豫后，终究是看在自己姐夫的面子上劝他道：“你现在最紧要的，是把公司从那帮人手里面再抢回来，而不是本质倒末，在这里替那帮人争取利润，你是留过洋回来的，怎么连这都不明白？”
袁学博有些不服气的道：“可是，若是我在这笔交易中，争取不到利润，那帮人岂会对我心服口服？”
杜玲玲皱了皱眉。
她也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现在是摆明了，那边那个臭弟弟，并没有太给自己这个干姐姐面子，所谓的8折，恐怕不仅不会是400万的8折，也不会是市场价的8折，只会是这批货的成本的8折。
只有这样，才符合她心里面，对这个臭家伙的形象。
只要有机会，绝对是下刀子不会手软的。
袁学博咬了咬牙道：“好，既然小姨你这么说，那我就再退一步，8折，以市场价的8折，陆老板你若能答应收购我手里的这批货，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直到现在，他还在想着挣钱。
陆阳摇了摇头：天真。
也懒得转过身，抓起旁边龚平安递给他的鱼饵，扔进了江面。
“人情这种东西，你要有，它才值钱，若只是口头上这么说，心底真实的想法，却不愿意承认它，那要它来何用？”
将手里面最后的一把鱼饵撒进江面，陆阳拍了拍手道：“袁公子还是先回去好好想想吧，等想明白了，再来找我也不迟。”
杜玲玲闻言，暗暗轻叹一声：果然。
被她给猜中了。
袁学博双手用力的握拳，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盯着一双猩红的眼睛道：“为什么？我自问我已经让步了许多，你买下这笔货，马上你就能大挣一笔，那姓牟的故意刁难我们，但是换成你，我相信你肯定有办法把这批货卖给他。
既然如此，明明是可以双赢，你也不少挣，为什么还要这么做？难道非要赶尽杀绝吗？”
见陆阳不说话，也不理他，他怒不可遏，一拍桌子道：“别忘了，我们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还有，这里终究是我们这些人的地盘，而不是你的地盘，虽然我们现在还不能轻易动你，但是我们也可以选择把这批货压下来，不卖给你，哪怕是花点钱运到北方去。
这世上也不只有他姓牟的一个人在跟老毛子做生意，只要我们肯少挣一点，你信不信，到时候有的是人会抢着要来跟我们买这一批老毛子的特制款鞋子还有衣服。”
陆阳当然相信。
终于转过身来，看着这位冲着自己怒不可遏的青年道：“你们真没时间了。”
“什么意思？”
当然也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陆阳摇了摇头又道：“你不是说你要卖便宜了，不好交代，那就让我来再帮帮你。”
说罢，拿着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姜行长，是我，陆阳，对，今天刚好是交货日，300万的订单，还挺顺利的……”
“我这边无意中听到一个传言，不知道姜行长你感不感兴趣？”
“哦，那我可说了？”
“牟老板这个人跟我很熟，咱们宝庆市不是有两家公司都跟牟老板签订了大几百万的订单吗？可今天交完货了，我才知道，原来那家公司的产品质量有问题，已经被牟老板给取消……”
“牟老板人？”
“他啊，已经上车了，回西川省了，听说是最后再跟川航那边谈一次，然后就准备启程去北边咱老大哥那边，这一趟怕是半年都不一定能回来。”
“对对对，没别的事，那我挂了。”
“嘟嘟嘟。。。”
一通电话打完，杜玲玲连眼珠子都快瞪的出来。
震惊于他的手段与胆识。
袁学博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脸色惨白，嘴里面念念有词：“完了，全完了。”
他不敢想象，消息一旦扩散，那些当初借他们钱，不用他们拿抵押物的银行客户经理们，会着急成什么样子？
恐怕立马火急火燎来他们厂里堵门，催他们厂里还钱。
救他们的命，把窟窿给堵上。
陆阳却知道，这才哪到哪，据他所了解，为了能够按时完成这笔400万的订单，这帮家伙，可是从不同银行，贷了接近300万的人民币出来。
说到这里，有人可能会觉得陆阳算多了，用不了这么多吧？
但其实刚一开始，陆阳也很郁闷，后来又再去打听，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帮家伙，已经是提前在享受这笔订单所带来的利润。
毕竟在他们这些人看来，他们反正有办法能拿到无息，或者低息贷款。
那么先享乐，后买单，有何不可？
300万出来拿200万用来扩建工厂，拿100万，哥几个大家一起平分了，拿去喝酒，泡妞，飙车，难道不香？
反正过一两年就肯定能还上。
是，是这个理没错。
所以陆阳的这个电话，不仅要打给姜行长，还要打给所有的与这帮人有贷款来往的银行行长。
又是一通电话拨出去，陆阳冲着电话里面道：“喂，是我，陆阳。”
“贷款？”
“我不贷款，最近公司不缺钱。”
“是这样的，最近听到一个传闻，或许刘行长你可能会感兴趣，想到咱们毕竟曾经一起也喝过酒，有点交情，所以才打了这个电话，当然，要是刘行长您觉得冒昧的话，那我就不说了。”
“不冒昧？”
“哈哈哈，好说好说。那行，下回咱们再一起吃个饭，消息是这样的，据说……”
“嘟嘟嘟。”
“喂，是我，陆阳，刚跟牟老板在吃饭，听到一个消息，想到李行长你可能会感兴趣，这不，送走牟老板，就立马想到了哥哥你，赶紧就给老哥你打来了。”
“肯定是大新闻啊，这可是一个足足400万的订单，你说这要砸手里面，这个公司得多疼啊，对不对？”
“喂喂喂，李行长，你说，你要出去一趟？”
“好好好，那我挂了啊，下次再聊。”
“嘟嘟嘟。。。”
等到陆阳把一通电话打完，袁学博连脸上的汗都流了下来。
陆阳猜的全中。
因为当初贷300万，拿出100万来分红，他也参与了，而且按股份，还分的最多。
杜玲玲刚好相反，刚一开始她确实是很震惊，但是当等陆阳多打了几个电话以后，反而倒让她冷静了下来。
事情既然都已经这样了，那还能怎么办？
凉拌，拉倒，反正也不关她的事，她今天来的目的，除了当说客，也就图一个完成任务。
最好是臭弟弟赶紧拒绝这头蠢货，让他去死好了，免得将来去了姐夫所在的城市，又搞出不知多少风雨来，把姐夫给连累了。
陆阳当然不会去顺了她的意，由始至终，他的目的，都仅仅只是搞钱。
搞钱嘛，用点手段也是应该的，只要不违法乱纪就行。
“叮铃，叮铃铃，叮铃铃。”
是袁学博挂在腰间的大哥大，响个不停。
终于把他从恐慌和痛苦中拉了回来。
“你说，是我。”
他接通电话，有些脸色阴沉的道。
因为在他看来，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打电话来，绝对不会是一个好消息，可是虽然他猜中了，但是坏消息后的好消息，却让他差点欣喜若狂。
“你确定你没开玩笑？”
“你背后的人呢，他也这么说？”
“我若出手，这批货处理肯定没问题，但你要有心理准备，这件事情瞒是瞒不住了，既然有人能把消息捅出去，那么肯定是在等咱们的笑话，这批货，咱们能便宜卖出去，那就是万事大吉，我还是那句话，甭想着挣钱，先把窟窿堵住了再说，不然咱们就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出了事，谁也逃不掉，也甭想逃。”
袁学博再怎么说，也是留过洋的海龟，没有陆阳的干扰，在旁边奚落他，搅局，就冲刚才的这段对话，他的智商一点都没问题。
挂断电话。
他又果断的冲陆阳道：“8折，就按你说的，以成本价的8折，来成交这批货物，但是我要现金。”
陆阳把嘴角一撅。
想了一下，痛痛快快的道：“行，现金就现金。”
这半年，不，八个月，分厂虽然没挣钱，挣的都是空头支票，但是总厂可没少挣，以每个月二三十万的纯利润收入来递增，8个月算下来，不得了，至少陆阳现在手里面的现金，总之绝不可能会低于200来万。
400万的货，刨去溢价，再去掉净利润，剩下的成本，陆阳给它估个值，顶多也就200万出头。
“200万的八折，160万，这没错吧？你先回去把你们公司的公章带上，再带上合同，带上你们那边能做主的人，到我的公司来，先把合同签了，到时候该装车，装车，我这边也该结账就结账，我走我的阳关道，你们过你们的独木桥，拿着钱去赶紧把银行的账给填上，就这样，你回去吧。”
转一到手，挣240万？
不不不，这里面某个姓牟的可不会答应，人家也是出过力的。
“240万净利润做不到，100万出头嘛，还是挺简单的。”
等送走了袁学博，陆阳又拿起手里面的大哥大，给牟其忠打了过去：“老哥，计划一切顺利，但你先不要回来，不是要刚好去一趟西川省吗？那你就直接去吧，给他们点持续压力，免得他们抱上侥幸心理，以为或许还能通过你，说不定能翻盘，呵呵，我肯定全力出手，放心，翻不了天，等交易完成，约好了火车皮，到时候你只管人过来装车。”
